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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能不能跟宴霜一起下南洋的事,慕幽笛其实并不在意,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只要宴霜能安全回来就行。 去南洋路途遥远,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两人都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琐事上徒增烦恼。于是两人继续春宵帐暖。 喜床旁,两根红烛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再次为两个新人的旖旎之夜送去亮光。 忽然,一颗黑脑袋探出暖帐,‘呼’地一口气将红烛的火焰吹灭,脑袋咻地快速缩回帐中,红烛失望地吐出一丝袅袅白烟,而帐中渐渐传出压抑的低吟。 第二天。 今天算是两人临别前最后的温存时光。 清晨的光透过木窗洒在罩着轻薄纱帐的床上,微风拂过红纱帐,纱帐轻轻柔柔地晃动。慕幽笛的脸颊被拂动的纱帐滑过,紧闭的眼球动了动,她翻了个身,手臂往旁边一搭,却扑了个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枕边人早已不见踪影,她揉着眼睛坐起身。 这时,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宴霜端着一个木托盘走进来。 “媳妇,起来吃早饭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将托盘放在床边的柜上,催促道:“快尝尝,这可是我为你特制的早餐。” 慕幽笛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一大清早不多睡会儿,就起来做早餐。 她探头一看,托盘上摆着一碗撒了葱花的阳春面,旁边小碟子里还有两颗煮鸡蛋和两块烙饼。 “这些都是你做的”慕幽笛惊讶。 宴霜见她狐疑的表情,故作委屈道:“媳妇,我可是一大早去三里地买的菜,和了面,烙了饼,还煮了鸡蛋,就为了给你亲手做早饭。” 慕幽笛见他委屈巴巴,看到那一碗面和烙饼,也知道宴霜肯定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顿时心中一片感动,一把扯住宴霜的手臂,一用力,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快速贴上他的唇瓣,送上自己火热的吻。 宴霜本想卖个惨,让慕幽笛夸夸他,没想到她竟然给了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 两人忘情地拥吻,就在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两人强忍着,停了下来。 宴霜看着脸色绯红的慕幽笛,紧紧捏了捏拳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慕幽笛见状笑了笑。 她转头看一眼托盘,对宴霜说道:“当家的,辛苦了。”说着,她下床,用筷子挑起阳春面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赞道:“这面条煮得恰到好处,没想到我家男人还有这等手艺。” 宴霜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得意地挑挑眉,指着一旁的碟子,说:“快尝尝那个烙饼,裹了小葱肉沫,特别香脆。” 慕幽笛见他极力推荐,笑了笑,伸手拿起烙饼,指尖传来灼热的触感,那酥脆的饼皮还没有用力掰开,就立刻‘咔嚓’一声碎裂了。 她掰开后,吹了吹,将一半递给宴霜,一半放到鼻尖闻了闻,葱香肉香扑鼻。浅尝一口,不仅有浓郁的葱肉味道,还有麻油的香味,比隔壁邻居的烙饼更好吃。 宴霜紧张地注视着慕幽笛的表情,“怎么样好吃吗” 慕幽笛点点头,“很美味。” 宴霜心下一松,兴奋地咬了一大口手里的烙饼,说道:“你爱吃,我以后天天烙饼给你吃。” 说完这话,两人同时一愣。 慕幽笛想着宴霜明天就要下南洋了,以后......以后如何还未可知,手里的烙饼顿时失去了味道。 宴霜急忙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慕幽笛垂下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任谁在新婚第三天就要分离,心情都不会开心。慕幽笛一想到宴淩那个始作俑者,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眼神阴鸷,狠狠咬下一大块烙饼,吱嘎吱嘎地咬碎咀嚼,烙饼在她嘴里那咔嚓的脆裂声就像咬碎那个人的骨骼一样。 宴霜放下烙饼,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幽笛,我保证,一办完事就赶回来,我还会每天给你写信报平安,你在家等着我。” 慕幽笛叹口气,“好。” 宴霜为了让慕幽笛重新开心起来,想了想,说:“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买菜吧,我教你认认菜,省得你连葱和韭菜都分不清。” 慕幽笛立刻不满道:“我怎么会认不清葱和韭菜你不要小瞧人。” 宴霜呵呵笑了起来,“那晚饭你来当厨娘,我打下手。” 慕幽笛磨牙,“当就当!做饭而已,谁不会!” 下午。 慕幽笛再次扮成农妇,跟宴霜一起出门买菜。 宴霜一手拎着一个菜篮子,一手牵着慕幽笛的手,两人一边散步,一边往菜市场方向溜达过去。 林间清风和煦,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这条静谧的路上,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距离菜市场越近,行人越多。 宴霜拉着慕幽笛,不时指向路边的摊贩讲解。 “幽笛,这是小白菜,比北方的大白菜更嫩,也更甜一些......” 慕幽笛翻了个白眼,她只是不会挑菜,不是不认识菜。 宴霜忍住笑,继续指着另一个摊位,说道:“你知道大葱和小葱的区别吗” 慕幽笛忍无可忍,直接拧住他手臂上的皮肉,一字一句地咬牙问道:“什!么!区!别!” 嘶—— 宴霜疼得倒吸一口气,委屈道:“媳妇,我只是帮你认菜,你要谋杀亲夫么” 慕幽笛挥起拳头,作势要打,宴霜连忙讨饶,两人打打闹闹地跑进菜市场。 而他们离开后,接送宴霜的黄包车车夫从树后面现身,盯着两人的身影。 市场里人声鼎沸。 摊贩的吆喝声与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 宴霜小心翼翼地护着慕幽笛,不让人群挤到她。其实他也是多此一举,就慕幽笛的暴脾气,哪个不长眼的挤兑她,只有被暴揍的份。不过这样的保护,让慕幽笛感觉到自己正被他宠爱。她也收起自己的暴脾气。 两人在一个蔬果摊前停下来,慕幽笛看着红红的西红柿,觉得很好看,于是认真挑了起来。 宴霜站在一旁,告诉她:“西红柿要选颜色均匀,捏起来有点软的,硬的不熟不好吃。” 慕幽笛就根据他的指导挑了三四个。 摊主是个大娘,爽朗地笑起来:“你们小两口还挺会挑菜。” 慕幽笛脸一红,小声说道:“都是我家男人教的。” 大娘打趣道:“丈夫有本事,妻子才不会吃亏啊。”说着,给两人打包好西红柿,递给他们。 两人在几个菜摊和肉摊上挑挑拣拣,终于买完菜,篮子里满满当当。 回家路上,夕阳已将天空染成橙红色。两人慢悠悠地往家走,影子在身后拉得老长。 慕幽笛忽然凑近宴霜,小声说道:“有人跟踪我们。” 宴霜一愣,想到四哥安排的那个黄包车夫,蹙起眉头。 慕幽笛在一旁看到他若有所思却不惊讶的神情,心下已然明白,恐怕跟踪的人就是宴淩安排的。 她垂眸,敛下心事,不想跟宴霜在离别前讨论这种让人恼火的事。 晚上。 晚餐在慕幽笛一次次火烧厨房的试错中,轰轰烈烈地光荣牺牲殆尽,事实证明,慕幽笛的确不适合厨房这个领域。 宴霜哭笑不得,在一片狼藉中默默地收拾残局,然后将早上剩下的面和了一下,又煮了两碗阳春面充当晚餐,只是这回没有鸡蛋,也没有烙饼。 慕幽笛看着汤面上飘着的几粒葱花,发誓再也不进厨房了,然后默默地将面条挑起来,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午夜,夜深人静的时候。 红烛已经燃尽了它们的一生,缓缓塌下,熄灭。 窗外的月色撩人,土墙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宁静的夜和不宁静的吱嘎声融合成一曲有节奏的乐律。 风停雨歇后,宴霜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他握住慕幽笛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幽笛,我明天一早就离开,你别起来送我了,好好歇歇。这乡下夜里凉,你一个人睡,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宴霜不停地叮嘱,声音低低的,像窗外吹拂进来的清风,掠过慕幽笛的耳畔。 慕幽笛余韵未消的脸上有浓浓的不舍,她垂下头,低声道:“我知道的。” “你出门别忘了易容,岛田雄义和汪先生的人遍布武汉的角落,别让他们发现你。”宴霜又叮嘱道。 慕幽笛点点头,再次低声说道:“我知道的。” 宴霜犹豫了一下,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武汉,好不好。” 慕幽笛蓦然抬头看他,问道:“那你的工作呢” 宴霜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不愿意夹在四哥和周宏儒他们中间。这次去南洋,如果处理得好,或许能给周宏儒他们带来很大的利益,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慕幽笛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护身符,翻开宴霜的手掌,将护身符放进他的掌心里。“这是今天在菜市场里买的,希望能保佑你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宴霜将护身符放进口袋里。 他再忍不住,将慕幽笛整个拥进怀里,吻她的眼睫,吻她微凉的鼻尖,最后寻到那两片嫣红的唇。 两人发狠地忘情地拥吻着,像是要把接下来离别的两三个月的热情全部预支在了今夜。 这时,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光晕摇曳着。 三更天时。 慕幽笛了无睡意,她听着一旁宴霜平稳的呼吸声,自己却久久无法入眠。 她侧过身,面向宴霜,借着月光看着他的睡颜,心中满是柔情与不舍。 她不知道未来他们两人会怎么样,能不能走到最后。她手上沾满了血腥,拼了命地离开那个黑暗世界,寻找光明,宴霜就是那一缕光明。可如今的幸福总是让她恍恍惚惚,小心翼翼,像是偷来的短暂的运气。尤其是新婚第三天,两个人就要面临分别,让她对这份幸福更加不确定。 慕幽笛静静地看着宴霜安睡的容颜,忽然将脸埋在他颈窝,贪恋地嗅着那一缕皂香,确定这个人的味道,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她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清晨。 慕幽笛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一旁的位置,发现那里没人,褥子已经凉了。 慕幽笛骤然睁开眼,一愣,转头看去,空无一人。 宴霜走了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传来。 慕幽笛立刻坐起身,下床后悄悄走到大门后面。 门外的人忽然从门缝处塞了张纸条进来。 慕幽笛皱起眉头,蹲下身,轻轻拿起那张纸,就见纸上写着:见个面,车已备好——宴淩。 慕幽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跟宴淩除了是宴霜哥哥那层关系,并没有其他任何瓜葛,没想到他竟然在宴霜下南洋的档口,约她见面,他要干什么 慕幽笛本想着不予理会,可是又担心事关宴霜,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她洗漱完易容后出门,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 司机恭敬地朝她打招呼:“六少夫人,请上车。” 慕幽笛微微点头,坐上车。 刚打开车门,就看到里面坐着宴淩。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问宴淩:“有什么话要说” 宴淩冷冷说道:“上车。” 慕幽笛只好上车。 路上,宴淩并没有说一个字,慕幽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车子一路开到码头。 宴淩还是没有说一个字,慕幽笛忍无可忍,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宴淩看着她,忽然伸手指向车窗外。 慕幽笛不明所以,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宴霜拎着一个箱子,身旁跟着一个女人,缓缓走上轮渡的甲板。 那个女人,正是宴淩家的女管家。 宴淩这时才开口说道:“其实她不是我的女管家,是我六弟宴霜的女管家,他没告诉你吧。” 慕幽笛怔怔地看着宴霜和那个女管家的身影。那个女管家替宴霜脱下外套,拿在手上。 宴霜的一举一动,都说明他很习惯女管家的服侍。 这时,宴淩又说道:“六弟没告诉你,他要跟女管家一起下南洋吧。” 慕幽笛已经听不到宴淩的话,她的眼里只有女管家的身体慢慢贴近宴霜,悄悄挽住他手臂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