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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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敬之实在是优秀，所以夫子偶尔让他代为授业。
我们这一班不学无术之人自然入不了敬之的法眼，就时常因为胡说八道被罚没吃食。
哥哥一听我被罚，便也不许我下山去开小灶。
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受折磨不过数日。
我脸上的婴儿肥就不翼而飞，双颊日渐凹陷。
直到那天早上，锦阳被我的脸吓了一跳，“奕坤怎得如此憔悴”
陆远青遥遥看了眼我的脸色，”印堂发黑，双目无神，四肢僵硬.......”
听着他越来越离谱的描述，我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仔细听夫子讲课。
夫子今日给出了一个题目，是大家都有所熟读的一句诗。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问此句与如今天下治国理政的关联。
大家议论纷纷。
“这诗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组在一起我倒不知怎么解释。”
“也许夫子是想让我们认清自己。”
“夫子是不是太抬举我们了.......”
夫子拍拍桌子：“肃静，锦阳，你有何见解”
我看到赵晋垂目深思一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白毛浮绿水，绿水成就白天鹅，以此体现人才培养之要义，绿水可以是一方山水养育一方人，也可以是体察民情之心，也可以是博览群书之策。”
夫子赞赏地点点头，“锦阳之言很好。”
陆远青在我一侧也给出了他的答案：“白鹅浮水需其红掌配合，红掌之动引起清波，治国理政乃是天下棋局汇于一处，州郡的稳定，农耕的发展，商贾的繁荣均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谓治国理政因地制宜为策略，动静结合为方法。”
夫子看着陆远青眼睛里升起一抹欣赏，“远青的思路也不错。”
我向陆远青竖起了大拇指，他微微点头，用唇语说，下课后山见。
我偷偷点头。
夫子这边继续：“锦阳和远青所言都有道理，前日敬之也曾提出，人人都爱白羽，决定游速的是红掌；绿水虽好，但能饮用的是清波。国家用人的标准不应只看门第，世家子弟固然重要，民间百姓也重要，其评判标准是才能而非门第高低。执政官员应上达天听，下体民情，俯首听命、恪守皇权礼节是臣子本分，直言正谏、敢立诽谤之木乃是臣子本色，是以红掌有速，清波堪饮。大家以为如何”
好一个选贤举能，好一个直言正谏。
脑海中想象出了王敬之是如何侃侃而谈的场景。
当真是博学多才的临安君。
大家一阵窸窸窣窣，夫子并没有详细地解释，未有对错，也不必辩驳，只是留给我们更多思考的空间。
一晃就到了下课，锦阳要回去做功课，我和汪非便一起往后山去。
远远看到哥哥和王敬之站在台阶上，谈论着什么。
哥哥还向王敬之作揖，王敬之向哥哥回礼，我想到夫子课上所说。
王敬之心中应该有更大的抱负，他也有能力去实现吧。
也许有一天官拜九卿，权倾朝野，他还是否能保持当初的志向呢
怕被他们发现，急忙拉着汪非回书塾，再从小路绕到后山。
一来二去，到后山树林间发现陆远青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身后背着一把弓箭，右手变出一坛酒，向我们招手示意。
那弓箭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衬得他格外英气。
“如今你我几人被禁足，不能下山，不沾荤腥，但我们能自力更生。”
栖霞山中多药材和禽鸟，我们三个扎了些树叶作伪装，汪非负责生火，我和陆远青在树林里搜寻猎物。
林中多植被，植被多蛛网，我弯腰跟在陆远青的身后，他在前面挺得笔直。
看着他被糊了一脸的模样，我轻笑出声，“陆远青，再找不到猎物，你该被蛛网裹成粽子了。”
他回头看我一眼，不在意得抹了把脸，向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让我蹲下，我照做。
只见他搭弓拉弦一气呵成，一击即中，我不禁为他惊呼：“漂亮！”
他把射中的野鸡捡起来，朝我勾手，“走吧！”
用热水和酒简单处理过，汪非和陆远青就开始准备做荷叶鸡，我赶忙收拾出一片落脚地。
不一会就传出阵阵香气，陆远青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割开荷叶，分给我和汪非一人一个鸡腿。
我迫不及待地咬下去，没有任何佐料原始的炭火烧肉味。
按理说不会太好吃，可在多日不沾荤腥的我眼里就是人间美味。
不禁边吃边赞叹道：“唔，陆兄、汪兄好手艺啊！”
陆远青看着我的吃相，笑道：“你慢着点，别噎着。”
我不理他，看着汪非风卷残云，“我，我是怕有人吃完抢我的。”
“嗷呜”密林中传出一声虎啸，惊起一片飞鸟，这猛地一声让我手中的鸡腿顿时不香了。
陆远青戒备得环顾四周，“声音离这不远，我们须得尽快离开。”
不远处的草丛，突然传来异响。
陆远青迅速将我拦在身后，搭弓对准草丛。
随着声音的接近，箭在弦上弓已拉满，一时之间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草丛里走出两个人，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紧张的氛围一下松弛下来。
我走上前去，弱弱得开口：“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哥哥黑着一张脸，看了一眼陆远青和汪非，刚要开口，被王敬之提醒，“不知那白虎在何处，不宜久留，出去再说。”
之前栖霞学宫发生过几起走兽伤人，后来便在后山和前山间种了一片竹林，布置了许多陷阱。
只要不入山间密林，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们三个不知怎么避开的关卡，已经到了密林深处。
亏得哥哥和王敬之来寻我，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闻虎啸，又闻野炊，怕有人葬身虎口，你说我能不来吗”哥哥即便很生气，却也没有对我说什么狠话。
“敬之，我记着学子规要求栖霞学子求学期间，不沾荤腥，违者罚抄学子规。”
“确有此言。”
“你啊，你明日就去山门前给我把学子规抄100遍。”
我一听求救得望向哥哥，抄100遍，倒不如把我逐出师门吧。
“弈琛兄，倒不必去山门前，藏书阁也有学子规的复本。”
听着王敬之的话，我只觉得眼前一翻想晕过去。
“如此甚好。”
陆远青上前一步，“临安君，旭尧兄，并非是奕坤要打破门规，而是我.......”
哥哥挥手制止他想说的话：“远青不必解释，奕坤在栖霞学宫求学，他以虞家之名行事需多考量、多谨慎，本该谨遵学子规矩，显然他没有做到，我须得以兄长身份管教才是。”
我也向陆远青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
向哥哥和王敬之作揖行礼，“我明白了，谨遵哥哥和临安君教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