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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事,先走了。”

圣芊苒扯掉肩上文禹善披在她肩上的披肩,手抵在桌面上站起身,“站住!别走……”。她早已撕心裂肺,声音也愈发打起颤来,眼角深红。

李为河站住脚,本是要好好打个招呼就走的,可听到他心上人的挽留,已经下定的决心此刻又崩裂开来。

别走……,求你别走。

————

还记得不大不小的院子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下战棋,两个幼童在紫漆铁门处钻进钻出,欢笑声很是悦耳。

水泥矮井泵出的水柱顺着竖直而放的黑粗皮管口喷出,又无力的流进菜圃土道蔓延进黄棕的土地深处,扩散到整片菜园子。

水声潺潺,明明不是溪流却胜过溪流。

黄瓜架上,黄花张着芯子朵朵争放,不一会儿,尾巴上包裹花粉的胖蜜蜂勾着花蜜满足的低飞而走。

俩孩子不见了踪影,只觉黄瓜秧晃动的厉害,抬眼一瞅,两个‘混世小魔王’正站在土垛上点着小脚扒黄瓜呢!

梦中的老人嘿嘿笑出了声,一旁给老人换药的小护士喷着鼻息轻笑。

“终于安静了,这是闹腾累了,做着梦都是香的。”护士长拿着笔在床位挂着的本子上写了写什么,低声嘟囔着,生怕吵醒了梦中人。

“是啊,闹腾了一上午,一直没消停,走吧。”

两个护士推着车一前一后的出了病房。

不知什么时候,王子嘉涵提着一箱牛奶,站在病房前,抬头看着7060蓝色标牌,一动不动。

那个老人就在房间最里头,靠窗的病床上,固执的不行,却又可怜的不行。

眼眶涨涨的,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正在沸腾,可能是感受到了不远处那块枯老的根,回溯本源了吧。

思想斗争片刻,他终于还是进去了,门大开着,房间里温暖的要命,开着灯,气氛却压的渗人。药味不浓也不淡,萦绕鼻尖,吸入鼻孔,脑子也跟着闷痛起来。

蓝色的地毯吸收了他的脚步声,还好,没将病床上的老人惊醒,还好,他没看见自己儿子这幅边走边哭的熊样。

“涵涵……芊芊……你们慢点儿啊……。”

王子嘉涵也顾不得自己穿的这件大衣有多昂贵,见老人半眯的一只眼,以为要睁开了,赶紧拿袖口蹭蹭眼睛。老习惯了,改不了,自己的脆弱,就算是老爸,也不能轻易暴露。

“爸。”他故作镇静,叫着老人。

老人没动静,看来还在睡着。

悬在床边的金属架子上,一包液体流尽了最后一管,空了。

他放下牛奶,轻按了一下床头呼叫器。

【23号床呼叫……23号床呼叫……】病房外呼叫声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23号床,怎么回事】护士长的尖嗓子将老人吓了一哆嗦。

“该换药了。”

【好的,知道了。】

“你怎么来了”老人刚醒,嗓子发麻,话还说不利索。

半身不遂,一个脑血栓,连嘴也栓了一半。

“今天公司放假,五一嘛,有空。”

“莦莦呢”老人语调好怪,忽上忽下,还转着弯,三个字转了三个弯儿,带着‘峰回路转’的节奏。

“跟同学出去玩儿了,没回来呢。”

“哦、哦……”。老人失落的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天空,灰蓝灰蓝的,没什么生气。

“清明节那天,我去见我妈了,跟她问了个好,烧了几沓子钱,还有她生前最喜欢的几件衣服,她在那头不会冷着冻着、没钱花的。”

“人都没了……还说什么”老人转头,眼泪汪汪的盯着王子嘉涵,有幽怨埋在里头,不说出口,对方也觉察得到。

“人没了,我还记着。”

“你再忘了……走吧,你走吧。”老人抬着扎针的好手,呼扇着,让他走。

护士推车进来,“怎么又动那只手!看看,看看,都回血了,不长记性了吧”火冒三丈的。

王子嘉涵坐在病床靠窗那一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爸他……什么时候能做康复治疗啊”

护士消了火,换着药,“这我不清楚,得问医生。”安静不吱声了,好一会儿了,她才没好气的跟王子嘉涵说道:“我得跟病人家属说一声,老人这病离不开人,你们找看护是省了不少心,可看护哪有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照顾他的”

兴许她自己也发觉自己说过了头,干脆嘱咐老人几句,推车走了。

————

“莦莦,你介意我吗”

高铁上,赵依桐靠着莦莦的肩头,眯着眼哼哼着。

最终还是买了票,上了赶回家的车。

“为什么这么问”

赵依桐心里头不是滋味,“因为我打扰了你们的相处时光啊。”

莦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听周嘉祎胡说,他那是恨铁不成钢,他其实也是关心你,不让你胡思乱想。”

赵依桐气鼓鼓的,“他才没你说的那么好呢!他就是想霸占你,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莦莦拍了拍她的头,“是是是。”

中午十二点末坐的车,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中途送赵依桐回家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还好,没忘记回家时和周嘉祎通个视频聊天。

家里黑洞洞的,窗帘都没拉,好像家里一直没人似的。

她换了鞋子,开了大灯,洗过手,换了衣裳,拿出她最喜欢的茶罐,通了视频。

周嘉祎:【到家了】

“嗯嗯,刚进家门,你在干嘛呢”

周嘉祎:【做菜。】

“好稀奇,你居然下厨”

周嘉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做菜可好吃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突然,手机那头喷出了火,吓得周嘉祎手忙脚乱。

莦莦也惊失了神,“你没事吧”

还好身边有人给他关了火,吓死个人了。

“大厨,好厨艺啊!”莦莦讽了他一句,同时也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免得他被刚刚的事故吓出什么来。

【你别挖苦我,我这是失误,失误你懂吗】

莦莦沏了杯茶,端着茶往客厅移,“是是是,失误失误,行了吧擦擦你的额头吧,汗快要滴下来了。”

周嘉祎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磕磕碰碰的,像极了一只无处安放的求偶鸟。

周嘉祎扯了一张吸油纸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傻笑着,一脸傻气。【我正在擦。】

莦莦喝一口茶,放松的靠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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