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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弗利山的罗西庄园,深夜里,丹尼尔的小屋还亮着灯光。

丹尼尔正在奋笔疾书。笔在他手里快速的挥动着,摩擦着草纸,沙沙作响。

门外,汤姆蹑手蹑脚的慢慢推开门。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生怕发出一点响声。

丹尼尔还浑然不知。时而飞快的书写,时而停下来,放下笔,手托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这么晚了,干什么呢”汤姆突然拍了丹尼尔肩膀一下道。

丹尼尔差点儿没被吓个半死,良久还有些惊魂不定。

“这么晚了,你倒是干什么呢!”丹尼尔怒气冲冲的反问道。

“我在看你在干什么!”汤姆淡定的说道,完全没有把丹尼尔的怒气当回事。

“没干什么,写东西呢!”丹尼尔转过身不再理会汤姆。

“怎么了?我们伟大的音乐家准备进军文坛?”汤姆把头凑前去,想看丹尼尔在写些什么。

“走开,走开,你又不懂。”丹尼尔捂住了自己写的内容,嘴上也不轻饶。

汤姆头伸的老长,就这样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最终还是丹尼尔坚持不住。他把书稿翻转过来,然后转过身。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真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最近神秘兮兮的,我担心你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就……”汤姆面带羞色的对丹尼尔说道。

那可怜样要不是丹尼尔对他有足够了解说不准就立刻原谅他了……

汤姆是罗西一家的搞怪之王,这源于他对自然界的无限好奇心。只是久而久之,大家对汤姆的那一套也都习以为常。

“好了,好了,现在你找到答案了吧!”丹尼尔淡淡的说道,他在疑惑,这么晚了汤姆过来搞怪有些不科学,他在想汤姆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但是汤姆刚才那一下把他吓的着实不轻,他没打算现在就原谅汤姆。

“不是……我过来真有事,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听朱塞佩说你已经卖出一个剧本了?你也打算拍电影?”果然,汤姆收回了嬉皮笑脸道。

“我想拍电影全家都知道,你是不是罗西家的?”丹尼尔白了汤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一向没有对两个哥哥表现足够的“尊敬”。朱塞佩没有,这个天天不成形的汤姆更是如此。

“这不是玩笑,我真有事,你真的打算拍电影?”汤姆涨红了脸。大抵脑袋比较灵活的人嘴都不怎么灵活。汤姆此时就是这样的情况。想说什么,但是又半天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之前我是想拍,但是保罗并不同意。现在让我拍我还不拍了呢!”丹尼尔笑了,非常洒脱的说道。

“为什么啊?你不是刚买一个剧本吗?现在看,你还在写剧本……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汤姆焦急的说道。

这几天来丹尼尔把剧本卖给查理·卓别林的事全家人都已经知道。正如丹尼尔猜测的那样,保罗无奈的承认了这个既成事实。

“我就奇怪了,我拍不拍电影与你有啥关系,你不是不看电影吗?”汤姆今天的举止让丹尼尔感觉很奇怪。

汤姆确实不怎么看电影。这相对于与电影有很大关联的罗西家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电影全都大同小异……”

“电影娱乐性十足,但是人物刻画实在差强人意。他们不说话,也不演戏,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1]汤姆对电影的评价让罗西家的一帮电影人抓狂不已。只有丹尼尔深知他说的多么有道理。但是他又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反驳,因为这一项艺术,在现在本身就处于初创期,一系列规律都还在探索……

“我是不看电影,原因你知道的,现在我找到了方法……”汤姆的话让本来因为熬夜有些昏昏欲睡的丹尼尔一下子清醒起来。他深知汤姆不喜欢电影的核心原因一是现在电影首发还不成熟,另外很大原因就是电影里的人物不能说话。丹尼尔不觉得汤姆会给电影带来什么表现首发上的变革,那么他找到的方法就是……

丹尼尔感觉今晚可能会发生一些影响今后历史进程的事……

汤姆没有发现丹尼尔的变化,只听他继续说道:

“我之前说过,电影就像是把故事直接按照戏剧的方式搬上荧幕,而偏偏又只有动作,没有声音……后来大卫、查理他们有过很多创新,电影开始让我感兴趣。但是我总是感觉单单空洞的画面实在无趣……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把声音加入电影里,人说话的声音!”汤姆说到这没有再继续,他看见丹尼尔正一丝不苟的听着,他反而有些忐忑。

“继续啊,我倒是有些兴趣了……”丹尼尔隐约感觉汤姆今晚来可能会跟有声电影的研究有关,但是他没有直接挑明,而是让汤姆继续。

汤姆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想了想继续道:

“我查了之前的研究,因为我认为肯定有跟我同样想法的人。果然,我发现爱迪生也曾经进行过相关实验。[2]他把他发明的留声机同电影摄像机结合,但是却有很多问题,最终还是放弃……我现在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或许能把其中的问题解决……”

“真的?你真的能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丹尼尔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现在是1919年,离历史上有声电影诞生还有将近十年,而这时候汤姆居然说他有可能把有声电影研制成功!

丹尼尔双手抓住汤姆的双肩,他需要汤姆详细的回答。

“这些都只是设想,不过我不介意你能给我一笔投资……朱塞佩太抠了,他根本不给我一分钱,我只好找到了你,希望全在你身上了!”直到现在,汤姆才露出了狐狸尾巴。

“快说,你的想法是什么?”丹尼尔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投资上面,他手里有不少闲钱,直接给汤姆做研究费也未尝不可。当然这需要一个前提——丹尼尔确定汤姆的想法具有可行性。

他虽然不是理工科出生,但是对于有声电影的原理还是了如指掌。如果汤姆的设想没有任何可行性他不介意做一回恶人——谁叫他大半夜出来吓人……

“这牵扯的东西多了,我说了你也不懂……”汤姆这时候多少还是小小的有些得意。

“那算了……”丹尼尔佯装转过身去。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汤姆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首先是录音,我设想的是一个光学录音的方式,直接把声音录在电影胶片上,这样就比磁带录音有更好的声画同步效果;然后是播放,爱迪生因为声音太小而最终放弃,但是我发现了一项伟大的发明……利用这个发明我可以把放映时声音放大,同时又不会有太明显的杂音……”

汤姆自顾自的解释其中的原理,但是此时丹尼尔才真正的震惊了。

天才啊……

汤姆以为丹尼尔并没有弄懂,还自顾自的解释着,从真空管的原理讲到光学录音的可能性。

“那么,你需要多少研究费用?”丹尼尔突然问道。

汤姆愣了愣,他没想到丹尼尔这么直接。

“费用不多,但是朱塞佩那家伙愣是一分钱也不给我,还说什么这是个荒谬的研究……”

“到底多少费用?”丹尼尔继续问道。

“我也不好计算,我只是想,我需要什么实验设备,你就直接买过来就成了,还有,我希望我能有一个或两个助手,这都需要你雇用!”汤姆右手不自觉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只是想着看能不能从丹尼尔这拿到经费,倒是没计算到底需要多少钱。

“我可以给你建立最好的实验室,但是你必须得保证技术万无一失!”末了丹尼尔说道,算是同意了汤姆的提议。

“绝对没问题!”汤姆满口答应。

“对了”汤姆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建议……嗯,为了把这项技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我建议你把那个真空管的专利也买下来……”

汤姆的建议倒是提醒了丹尼尔,当即他点头表示赞同。

“丹尼尔……”汤姆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刚才还说你现在不会考虑拍电影的事情,那么为什么我提到‘能说话’的电影你又这么感兴趣?”汤姆疑问道。

“显然,我很认同你之前的观点……”丹尼尔没有想太多,他微笑着回答道。

“哈哈,看来我今晚真是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汤姆大声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是,在今晚我也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丹尼尔望着寂静的夜空喃喃自语道。

[1]这一段话取材自电影《雨中曲》。唐初遇凯西,凯西对唐的影片都嗤之以鼻,说出了这几句话。鄙人感觉很合情景就引用一下。

[2]从电影发明之初,电影的那些发明者就开始有声电影的研究。爱迪生是在美国的研究者,他在1910年便公布了自己的有声电影研究成果,只不过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声音扩大。在使用压缩空气的方法后声音的杂音却很多,而且同步效果不好,最终在1914年几乎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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