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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木猛地睁开眼睛,他强迫自己牢牢盯着身上压着的那个人。
“杨老师……”丁子木轻声说。
“嗯”杨一鸣微笑着看着他,“怕吗”
丁子木摇摇头:“是你的话……就不怕。”
“那别闭眼,”杨一鸣慢慢地把指尖送进去,一边细碎地亲吻着丁子木,“一直看着我,如果害怕你可以掐我,就像上次那样。”
“上次……”丁子木急速地喘息一声,“上次你身上青了一大片。”
“嗯,挺好的,我该庆幸你没留长指甲。”
“我……啊!”丁子木小声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可当黑暗盖过来时,那种冰冷的感觉又来了。
“睁眼!”杨一鸣没有停下动作,“看着我二木。”
丁子木睁开眼睛,看到杨一鸣额头上满上汗珠,他微微抬头,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满是杨一鸣的味道。
“什么味儿”
“帕尔马奶酪。”
杨一鸣轻笑一声:“你也好久没给我做布朗尼了。”
丁子木的记忆飘忽之间飞到了去年的某个时间,在福利院地下食堂里,一个馋嘴的心理老师从小姑娘手里抢走了两块布朗尼……
记忆清晰得像昨天,又缥缈得像是上辈子的事儿。
丁子木极缓慢地抽一口气,微微挺起腰:“我们来做吧!”
于是快感与恐惧一起山呼海啸地席卷而来。
当丁子木的耳朵终于能再次听到声音时,他发现杨一鸣正在给自己擦眼泪。
“哭什么”
“不知道。”丁子木摸摸自己的脸颊。
杨一鸣:“彻底地想起来没有”
丁子木摇摇头:“这回我是彻底地忘了。”
“有多彻底”
“剩下的全是你的味道。”
杨一鸣满意地笑了:“你记得这个就足够了。”
丁子木在心里叹息一声,只记得这个当然好,我只希望这辈子从来都只有这个味道,但遗憾的是,事实永远是事实,即便被遗忘了它也存在在生命的过往里。丁子木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那种无以伦比的兴奋感和满足感,同时又有些遗憾——我到底还是没有想起来啊。
徐霖,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告诉我那一切呢
天渐渐地暖和起来,杨一鸣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工作,他前后要请一个半月的假,山一样多的工作压下来弄得他手忙脚乱的。首先他给弗里德曼教授写了一封邮件,希望教授能发函以“学术探讨”的名义邀请他和丁子木去美国,毕竟就像丁子木说的,他的情况去申请美签,简直就是“挑衅”移民局。
好在教授的回复非常迅速,他以实验室的名义发了正式的邀请函,一式三份递到大使馆,杨一鸣则忙着安排学校里的工作,教委主任拿着杨一鸣的课程表,不满地说:“请一个半月的假,你这是要干嘛等你回来都放暑假了!”
“真的有事儿。”杨一鸣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也知道现在快期中了,请假会给组里添麻烦,可我要是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请假了啊。”
“你到底想要干嘛”主任狐疑地说,“请假总要有个理由吧。”
杨一鸣无可奈何掏出了教授的邀请函,不出所料,主任看着邀请函上的实验室名字和底下的手写签名眼睛都直了。
“你……这是”
“嗯,写了篇论文,撞大运让教授看到了。”杨一鸣开始鬼扯。
主任指指邀请函上的名字:“这个丁子木是谁”
“合作人。”杨一鸣含糊其辞,主任是数学教师出身,对心理学界的事儿完全不知情,糊弄糊弄也就过去,麻烦的是要怎么去糊弄周沛。
主任把证明开好递给杨一鸣,说:“去跟你们周组长调一下课。”
杨一鸣决定临走前再跟周沛说,他想尽量不让丁子木曝光,干这行的人本来就不多,稍微一查就能查到,况且周沛曾经在福利院干过。
把所有的材料凑齐扔到大使馆已经是四月底了,丁子木依然没能见到徐霖,大丁也没有出现,倒是郑哥来了两三次,三番两次地嘱咐丁子木要小心,做事要有计划不要被杨一鸣牵着鼻子走。
丁子木安慰郑哥:“你不要总是这么担心,杨老师是想帮我。”
“坏人俩字又不写脑门上,”郑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你,干嘛要跑去美国。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你到了那儿还不是任人宰割”
丁子木哈哈一笑:“如果是为了宰割我跑去美国,这成本也太高了点儿,毕竟飞机票什么的不是我出的。”
郑哥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却只能戳戳丁子木的脑门了事。
有了教授实验室的邀请函,签证下来的还算顺利,杨一鸣拿到签证的当天就订了机票,然后捏着课程表去找周沛。
周沛说:“我倒是听主任说了你要出国,你怎么会和弗里德曼教授有合作关系”
这个赤|裸裸的问题杨一鸣一下子就想到周沛三番两次地提醒他,福利院是个写论文的“素材库”。
周沛的业内人士,他可不好糊弄,杨一鸣只好真假掺半地说:“没有合作,就是……过去咨询一些事儿。”
一个中学的心理老师和世界顶尖级的心理学大师之间隔着大概三五条银河,这种咨询关系实在有点儿太扯,扯到周沛一下子就听出了杨一鸣的拒绝。
周沛是个聪明人,招人讨厌的事儿他从来不干,他笑嘻嘻地拿过杨一鸣的课程表说:“给你代一个半月的课,啧啧,你回来可得请我吃大餐。”
杨一鸣想,请你吃十顿大餐都可以,只要到时候你别再继续追问下去。
相比杨一鸣,丁子木的假请得很容易,袁樵就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就完了。丁子木回来后在杨一鸣面前着实感慨了一会儿,说袁樵通情达理,仗义又爽快。杨一鸣出于男人的面子实在不好表现得太过计较,但是听二木头絮叨了一个小时到底还是恶狠狠地把人压在身下折腾了一番。
两个人飞了十三个小时后,丁子木终于踏上了纽约的土地,他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陌生街景忽然有种恍惚感:人生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当年,他挣扎在丁奎强棍棒之下时;蜷缩在福利院小操场的角落里时;站在中专校热气腾腾的烤箱前时;顶着大毒日头在游乐园里卖冷饮时;在破旧肮脏的棚户区里用锅碗瓢盆接着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能穿行在纽约的大街上!
就像他自己说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办一张护照!
可是现在呢丁子木指着车窗外惊呼:“杨老师杨老师,你看那是不是纽约中央公园”
杨一鸣低着头在手机上收邮件,瞥一眼窗外说:“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csi纽约篇。”
“你能看点画面干净的东西吗”杨一鸣笑着说,“血糊糊的不怕吗”
“我怕的不是那种。”
杨一鸣了然地拍拍丁子木的手,指指前面一个不起眼的六层楼:“看,就是那栋楼,我们到了。”
佛利德曼教授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丁子木总觉得他像肯德基爷爷,莫名地就对他有一种信任感。借助杨一鸣的翻译,他把自己所能想起来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这一讲就是一个星期。
在这一周里,除了每天上午下午各两个半小时的讲述,其他时间都是杨一鸣带着他在纽约市区转悠。丁子木对奢华的商业区,美国标志自由女神像,911遗址都没什么兴趣,倒是喜欢天天在中央公园里转悠,转悠累了就找一个附近的咖啡馆或者甜品店坐着,挨个尝人家的甜品。
他很认真地对杨一鸣说:“我要做出更好吃的点心,然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面包店,再然后……”
杨一鸣笑着接道:“再然后变成高富帅娶我进门。”
丁子木:“杨老师我认真的。”
杨一鸣摸摸丁子木的脸颊说:“我知道。”
丁子木:“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杨一鸣:“既然这样,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更坦白一点儿呢”
丁子木心里一跳,故作镇定地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