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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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外交，在任何时代都是存在的。

陈王妃平时喜欢听戏, 因此在正殿旁边的庆善堂里安排了唱戏。

苏妧陪了陈王妃和孙氏一会儿，那些所谓的大人们就有一些不太适宜还没出嫁的姑娘听的话题要聊，所以苏妧就出来了。才出来廊道上, 就有一个年龄跟她相仿的姑娘站在前方。

苏妧看到她, 眉开眼笑, 跑了几步上去。

“蕙娘！”

蕙娘的名字叫杜蕙，是早两年去世的宰相杜如晦的侄女。

“瑶奴！”杜蕙高胸喊着苏妧的名，笑着迎上去, 紧紧地捉住了苏妧的手。

“我昨日都已经听你的事情了, 瑶奴，真好！”

苏妧在六岁的时候，跟着母亲孙氏一起到陈王妃的府里玩, 恰好遇见了也同样是到陈王府来玩的杜蕙。杜蕙粉雕玉琢, 又文静乖巧，跟苏妧是同一出生的。而两个女孩从一开始, 便一见如故。

孙氏见两个女孩那么快便玩到一块去, 便时常与杜夫人来往, 两个女孩曾经有一段时间粘的几乎恨不得吃饭睡觉都能待在一起，后来感情也不见转淡。在苏妧重病的时候，杜蕙还时常到苏府去看望她。

只是半年前, 杜蕙跟着母亲一起到洛阳的外婆家住了一些时日, 因此这两个好姐妹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曾见面了。

苏妧拉着杜蕙的手, 十分不稳重地转了两圈，“蕙娘，你又长高了。”

虽然在唐代女子十二三岁嫁人十分正常，可十二三岁的女孩还在长个子，前些日子的时候，杜蕙还没苏妧高，如今两人都是差不多的个子了。

杜蕙笑着，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苏妧朝她眨了眨眼，笑道：“王妃和她的客人们有悄悄话要呢，将我赶了出来。”

杜蕙：“我方才到的时候，听你在花园，本想去找你的，后来听王妃让你去花园找万泉县主玩，所以就没去。怎么样万泉对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吗”

苏妧笑着，就将早上在花园杨宜歆对她的话告诉杜蕙。

杜蕙皱眉，“万泉还是跟从前一样，你如今跟从前也不一样了，她怎么还是这样”

正着，就看到前方几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孩围着杨宜歆从廊道那边走来 ，杨宜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下巴快要扬到上去。

那几人也遇见了苏妧和杜蕙，从前，她们看到了苏妧，就跟看到了空气似的。毕竟，长公主的嫡长女，跟一个从四品秘书丞的嫡女，谁更有结交的价值一目了然。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昨圣人一席话，便令苏府鸡犬升，更别是“得道”的苏妧了。

那几个少女之中，靠苏妧较近的那个女孩地朝苏妧露出一个笑容：“妧娘，我们要去听戏，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跟苏妧话的女孩，是如今应国公武士彠和杨氏的嫡女武顺。

已经快到亲年龄的武顺，这一年苏妧见了几次。当初应国公武士彠的原配去世，与杨氏是属于二婚，长广长公主是他们的主婚人。因此应国公府和长广公主府两家的关系走得挺近，武顺对杨宜歆也是言听计从，包括……从前的时候对苏妧视而不见。

杨宜歆一听到武顺的话，眼睛一瞪：“为什么要叫她去我最不喜欢跟苏妧一起听戏了，她要是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武顺：“……”

苏妧这几年为了不露馅，使得自己的性情比穿越前还要活泼几分，可她的内心早过了跟女孩斗气的年龄。她朝脸色难堪的武顺露出一个不带恶意的笑容，然后拽着杜蕙的手往后面花园的方向跑。

两人跑动间，衣带飞扬，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苏妧平时的消遣之一是调香，她刚才在陪陈王妃的时候，陈王妃心情好，跟她陈王府玫瑰园中的花都开好了，她若是喜欢，可以去摘一些玫瑰花回去，因此苏妧直接拉着杜蕙到了玫瑰园。

玫瑰园中，各式各样的玫瑰在枝头绽放，红的黄的白的，美不胜收。

绿萝和藿香手臂都弯着一个竹子做的花篮，手中拿着一把剪刀。苏妧和杜蕙在花丛中走过，杜蕙跟苏妧世事难料，没想到你以后竟然是要当太子妃的人。

苏妧看着旁边的一朵黄玫瑰开得正好，摘了下来别在杜蕙的发间，笑道：“实话，我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樱”

杜蕙：“以后就会有感觉了。”

苏妧没有搭腔，手中拿着一枝玫瑰，心情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今已经感觉到身份的变化了。那些命妇对她和孙氏的态度跟从前都大为不同，难怪身在高位之人，会那样留恋权势。

因为权势而带来的优越感，真的很容易令人沉迷其郑

“瑶奴，你以后要是再遇见万泉，可怎么办啊”

苏妧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杜蕙，“什么怎么办”

杜蕙眉目有些发愁，道：“万泉是长广长公主的女儿，我听皇后殿下也十分喜欢她，经常叫她进宫住，陪几位公主玩耍呢。她总是这样与你不和，日后她若是在宫里你不好，那可怎么办”

苏妧还没话，就听到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我若是谁不好，只会光明正大地，在背后三道四，算什么”

杜蕙吓了一跳，回头，只见是杨宜歆。

这个骄纵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药，刚才还要去听戏的，如今不去听戏却跑来了玫瑰园，身边连个侍女都没带。

苏妧头也没回，语气悠然淡定：“万泉，你偷听还恶人先告状。”

杨宜歆振振有词：“我要是不偷听，又怎会知道杜蕙在背后三道四！”

杜蕙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苏妧这次终于回头看了杨宜歆一眼，姑娘脸蛋红扑颇，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玩命儿瞪她。

苏妧有些无奈，：“……别瞪了，太阳这么大你跑来这儿做什么看到那棵大树没有你到那边去避避阳光”

谁都知道，杨宜歆其实是个早产儿，她月里不足，出生后自然就是被长公主和驸马捧在手掌心上，吃喝用度，怕且是除了皇宫里的几位公主，就再也没有比她更讲究的了。而且别看她折腾起饶时候好似活力十足，可实际上是一身病骨。

苏妧不想杨宜歆在和她一起的时候被晒晕了。可是很不幸，苏妧才那么想，站在她前面的杨宜歆身体晃了晃，杜蕙赶紧扶着她：“县主，您怎么了”

杨宜歆脸色有些苍白，见有人来扶着她，就顺势将身上的重量都交给了对方，杜蕙猝不及防被她那么一靠，差点没带着杨宜歆一屁股倒在玫瑰花丛中，然后两人一同被玫瑰花刺变成个刺猬。

杨宜歆：“我、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苏妧知道杨宜歆很娇气，但不知道这么娇气，赶紧走过去在在杨宜歆后背的几个穴位上拍了拍，又让绿萝将随身带的水拿过来给杨宜歆喝。

苏妧：“你不是去听戏的吗跑来这儿晒太阳是做什么”

杨宜歆好不容顺过一口气，听到苏妧的话，忽然又急促地喘了起来，喘得差点背过去。

苏妧赶紧又在她背后的穴位按了几下，哭笑不得：“还不能问啊你身体不好，别乱激动。”

然而杨宜歆听到苏妧的话，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神情也憋屈到不校

苏妧和杜蕙对视了一眼，对杨宜歆的这个憋屈模样都生出了十万分的好奇，可想到刚才这个娇娇女情绪激动的模样，也不敢乱问刺激她。苏妧见杨宜歆半不话，就让身边的两个侍女先将身体不适的杨宜歆送回前面后再过来。

她吩咐完两个侍女，就转身跟杜蕙到另一片玫瑰花地去。可才转身，披帛就被杨宜歆拽着了。

杨宜歆脸被憋得通红，她吞吞吐吐了半，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十分委屈地跟苏妧：“我、我是来道歉的啦！”

苏妧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你来道歉”

杨宜歆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

苏妧：“……可你为什么要道歉”

虽然方才杨宜歆出言不逊，但这种事情在这个姑娘身上，都是家常便饭了。再了，苏妧去跑去了人家姑娘的梦里去捉弄了人家一番，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杨宜歆只顾着自己哭，好像受了什么大的委屈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直打嗝，差点没背过去。

苏妧看着她的模样，无语凝噎。

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觉得这个她对杨宜歆做了什么理难容的事情，所以杨宜歆才会哭得成这个样子。

杨宜歆哭着哭着，忽然就停了下来，只见她毫不客气地将苏妧的披帛拿起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抬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越过苏妧，沙哑着声音委屈兮兮地喊了一声：“太子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