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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门，阿素就看到四五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围了过来，齐齐朝苏衡行礼。
苏衡想拦都拦不住。
他有些结巴：“咳咳……他们是……”
“你弟弟，我懂的，无需解释。”阿素抬起手，想将头发全别进发冠里，弄了很久，总有一撮掉下来。
忽地伸来一只手，将她往左边拉了点，接着是一声叹息：“真是个孩子，连发也不会束。”
苏衡按住阿素的肩膀，麻利地‘帮了忙’，阿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当这个人还是个陌生男人时，她更是不自在。
苏衡放手后，她不动声色地往右边儿挪了挪。
“好了。可惜这没镜子，不然你可以瞧瞧我的手艺，虽然是第一次帮人束发，却也不赖。”
苏衡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最后居然弹了好几下阿素的额头。
“……”阿素捂住额头，对偶尔严肃，时而孩子气的苏衡有些无语。
苏衡像没事人似的，简单介绍了他的属下。
末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你的迷药再厉害，也得有点东西防身。”
阿素倒也没推迟。接过，弯腰，塞进了靴里。
苏衡嘴一歪，这可是他重金买来的冰忻刀，它削铁如泥，短小精悍，刀把上刻了精致的水云纹。可长可短，收缩自如，便于携带，特别适合女子用。
这小子瞧也不瞧，直接塞进了靴里……真是暴殄天物！！！
阿素也掏出个东西：“乱坟岗说不准有毒物出没，这是避毒丸，一般的毒虫近不了身。”
她先吃了颗，才递给苏衡，“没毒，你们放心。”
她又瞧了瞧天色：“我们赶紧走吧，得在阿勇哥发现前回来。”
苏衡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接过药，头一仰立刻吞下，然后分给‘弟弟们’。
他敛了神色：“待会儿你得紧紧跟在我后边儿，最好保持在三步以内。”这话是对阿素说的，下句却不是：“贺图，等到了地方，我们按原计划，等我发出信号再动手。”
阿素忍不住道：“晚饭后你借口出来散步，原来还是忍不住先打探了一番。”
“我从不做无准备之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阿素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更坚定他是武将无疑。
一路无话，他们加快脚程，很快到了乱坟岗。
空中挂着一轮斜月，莹白的月色轻轻挥洒开来。它柔柔的照在那几块嶙峋的怪石上，泛出朦胧的光。
四周很静，连风吹过的声音也没有。
又是几个人跑了过来，为首那个很是高大，声音有些哑：“都准备好了，请公子示下。”
李果受了张作猛的暗嘱，一切以苏衡马首是瞻。
说完，他呈上一把黑色的剑。
“嗯。你们各就各位，暂时不要妄动。”苏衡接过，转头朝阿素笑笑：“要是怕了，这会儿退缩，我绝不说你。”
阿素紧紧握住匕首，头也没抬：“废话真多，赶紧部署吧，你一定有了计划。”
苏衡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却不说话，只是扔给她一个黑罩布，自己又蒙上了脸。
他手一挥，立刻有人提着几个黑色的桶埋伏在巨石两侧。
阿素闻到一股火油的味道，却不做声，看向前面的苏衡。
他快速往前走，最后在大片的坟墓前停下。
他凝视着眼前几块歪歪斜斜的墓碑，眉头蹙在了一起。早前，他和李果摸着黑，在这来来回回探了好几次，除了感觉周遭气氛确实有些渗人外，什么都没发现。
这里一定有问题，他连后招都准备好了，却一时间无从下手。
阿素也走了过来。她抓起一把土，闻了闻：“有血的味道。”
说完，她也看向了右边儿。
眼前视野极为开阔，一排排高高低低的小土丘无声地立着。
有的只有一抔黄土，有的用几块粗粝的石头堆成一堆，有的直接裹了破烂的草席，稍微好点的，竖着灰色的无名碑。
不知从哪传来几声野猫叫，一阵一阵，在如此静谧的地方响起，听得人后背发毛。
阿素往里走着，一座座坟墓看过去。忽刮起的夜风，吹动着她头上的青色发带。
她的背影依旧瘦弱，苏衡却没看出一丝怯懦和害怕，他从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敬意。
忽然，她停在了一个墓碑前，手抚在了上面的字上。
苏衡忙走了上来：“有发现？”
阿素的手停在中间那个字上，“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回字的中间，有些奇怪？”
苏衡也蹲了下来，定定看了两眼，却啥也没瞧出来。他头一次为从前没好好练字郁闷。
阿素从小学习书法，更是在簪花小楷上下足了功夫。她收回手，捡起一旁的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一般的‘回’字，里面的口，是没有勾的。可墓碑上的，却往里勾了不止一点。”
不等苏衡回应，她的手又往前伸，按住了多出来的那点勾。
手指刚接触，阿素就感觉到了异样，她又使了点劲，墓碑蓦地动了动，发出一阵‘滋滋滋’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衡凌空抱起。
三排弓弩堪堪擦肩而过，带来凌厉的箭风。苏衡一把将她背在身后，跃上了对面的土丘，又‘唰’地拔出了剑。
身后传来两声痛呼声。阿素心下一动，便听到一个痛苦又压抑的声：“公子……我没事，就是肩膀破了点皮。”
另外一个陌生声音接着响起：“幸好带了金疮药，这弩上也没染毒。公子莫要管我们，你们继续，我先帮俞青拔出来。”
苏衡：“拔的时候小心点。这弩应该有倒刺，俞青，你忍着些。”
话还没落音，又斜飞来十几把飞刀。它们像长了眼睛，居然半空中转了弯，齐齐朝苏衡射来。
苏衡从容不迫地挥起剑，身子在空中连着几个翻腾纵身，一阵‘叮叮叮’声过后他收剑，五指处赫然夹着几把飞刀。
他还漫不经心地一一摸去，最后将它们全收进了怀里。见阿素眼里闪过惊讶，他笑笑：“这可是好东西，锋利又轻盈，不收白不收。”
正说话间，墓碑慢慢向后倒去，有什么东西徐徐升起。
接着，露出了一扇白色的石门。
石门紧紧闭着，上面绘了一张九宫格图。
阿素拍拍苏衡，表示要下来。
苏衡听话地放她下来，却牵住了她的手。阿素甩了甩，苏衡反而拉地更紧。
“我说过，你不能离开我三步外。方才若不是躲地快，你就变成刺猬了。这里机关重重，不把你拽紧些，等会儿还有什么飞来，我不一定能来得及，救你。”
“对不起，那个字明显有问题，要不是我的鲁莽，你兄弟也不会受伤。”
“不用自责，俞青皮糙肉厚，擦破点皮而已。我们糙老爷们，没那么多讲究。”
他瞧了瞧九宫格，露出个困惑的表情：“你会吗？我表示不会。”
“……我也不会，小时候没玩过。”阿素有些汗颜。
小时候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学琴，烹茶和看医书上，这种小孩子间十分流行的玩意儿，她碰都没碰过。
“骗你的，我最拿手的就是九宫格了。你可瞧好了！”
阿素却拽了拽他：“用衣袖。要是抹了毒呢？”
苏衡眼里荡漾着温柔：“我省得的。”他弯腰，用衣袖卷着手指，去够图。
阿素还没怎么看清他怎么弄的，门就朝两边缓缓退去，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阶梯。
苏衡又在怀里掏啊掏，阿素以为他要点火折子。谁知，他拿出了一颗硕大的蓝色夜明珠……
见阿素呆呆地看着夜明珠，苏衡笑笑：“喜欢？等会儿用完送你玩。”
他忽然朝阿素颈脖处扫去，接着眉头一皱：“我送你的玉坠子，干嘛不戴？”
“……太珍贵了，放家里供着呢。”
“傻瓜，再贵重的东西，人若不用着，又怎么体现出它的珍贵？”
阿素瘪了瘪嘴，并没回答，只是催促着他赶紧的。
苏衡也不再废话，将夜明珠高高举起，屈身往下。
阿素连忙跟上，其他人也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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