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狂热奔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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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老狼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狠狠地锁定着白染。
眼中以最后一丝生机点燃的是狂热。
这小山般巍峨的老狼，此刻屈膝跪在了白染的跟前，庄重而虔诚，似是一名朝圣者，在神前展现它最深沉的敬畏与最热烈的爱戴。
“新生的伟大魔神啊......”
它等待了一辈子。
它苦苦坚守了一辈子。
如今活生生的魔神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在它最后一口气咽下之前。
“请您......将吾等灵魂引渡到狼神树去吧。”
白染警惕的握紧手中的剑。
她不明白自己最大的秘密是如何被老狼知晓的，也不知道为何老狼会清楚魔神的存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不认识狼神，也不清楚如何将狼的灵魂引渡到狼神树中去。
自己不过是一个吞噬生命的魔神，以杀戮滋养自身，哪懂得引渡灵魂这种事情
但老狼对白染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它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那股狂热的信仰中。
这个肢体和头部组成的老旧机器——备受痛苦和毫无体面的折磨——正在逐渐停止。它太过苍老了，太过疲惫了，已经不想再去感受，去思考。
它浓密的狼毛触碰起来依旧温暖，但是里面的灵魂甚至没有听到白染的话语。它陷入恍惚状态了……是那股痴狂强行在给老狼吊着一口气，不让它的思维重归混沌深渊。
终有一日，魔神会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祂并不会是最后一个魔神......在狼神逝去前，祂是这般告诉自己的。
它从来没有忘记，百年、千年，只要这副躯体还未彻底枯萎，只要思维还未消散死去。
它坐守着湖中心的狼神树，在年复一年的等待之中逐渐苍老，只为了将狼神的遗愿传承下去，也为了能够真正的在死后，灵魂重归狼神树，与伟大的狼神融为一体。
为了信仰，以及解脱。
“阿比斯.....”
她该怎么办
老狼屈膝跪下，引颈就戮，这样的情况反而让白染有些不知所措。
【点燃你的魔剑，然后汲取掉老狼。】
“可是......”
白染看向那头老狼。
浑浊的双眼直视着自己，却又并未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隔着自己，凝望着别的东西。
它凝望着，嘴角在无声地蠕动——带着一股奇怪的悲伤，就像一首歌。
魂归......神树......
这是个一心求死的狂信徒。
白染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的信仰，这种连生命都能毫无犹豫献出的执念，在她看来有些过于疯狂了。
【野兽的信仰狂热却又纯粹，于这些狼来说，你所赐予的死亡便是它们归乡的路。】
“但我只会把它们吸成干尸。”
【这并不重要，孩子。狂热的信徒们所追求的东西在外人来看是无法理解的，更别说是一群野兽了。无论真正的情况是何种，也不会妨碍它们认为你赐予的真实之死能将它们的灵魂引渡到信仰的狼神身边。】
【这片大地充斥着各种信仰，你以后会明白的，白染。】
【你将见证种种，甚至成为被信仰的那个“神”，届时，信仰的盲目、疯狂、痴迷......这些都将被你所见证。】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白染不再说些什么，而是听从阿比斯的建议。
这个世界有着许多她并不理解的事物，而魔神的时光无穷无尽，她有着太多的时间能够学习。
魔剑在升温。
凝聚其上的煞元化作烈火，点燃了老狼的皮毛，刺穿了它的骨肉，沸腾着血液。
刺痛让老狼浑浊的双眼在此刻变得清明，它看到了点点星火，看到了明亮的火光。
一个死人在微笑。
于火光中，老狼看到了它的故乡，那存在于太阳所能照耀到的真正的狼神湖，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巨树，背井离乡的狼群，以及尚且年轻的自己。
它带领着族群逃亡着，朝向荒芜，迈入深渊，不断的死亡，不断的幸存，越过了千山万水，穿过了深穴森海。
深界二十层的狼神树，不过是它们未曾散去的执念，是故乡的替代品，那并非是真正的狼神树，只是一个恰好长得比较像的雷树。
老狼的思绪渐行渐远，它似乎是看到了狼神，与白猫的身影逐渐重合。
就像是狼神曾说的那样，魔神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深渊诞生了新的魔神。
狼嚎，在白染的耳畔回响着。
那些一直躲藏着的雷狼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了附近，它们向着老狼聚拢，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将生命投入到了烈火中，似是投入故乡的怀抱之中，而非可怖的烈焰。
那种义无反顾的狂热，让白染愈发的不解。
......
衰老的身躯宛若是烈火中的柴薪，燃尽了一切后只余下了灰烬。
“它们真的能魂归故里吗”
白染看着眼前的余烬，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煞元，突然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低落。
她第一次亲手杀死如此“人性化”的魔物，这让她有一种杀人的感觉。
倘若真的能够让狼群的灵魂回归故乡，白染也不会如此纠结，但现实是狼群只会像它们的故土那般被火焰烧尽。
【显然不能，它们只会化作你体内的煞元，成为你力量的一部分。如果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把你自己当成狼神吧，融入你体内的狼群也算是魂归狼神树了】
“那也太屑了吧！”
【反正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魔神了......应该】
阿比斯也没想到老狼居然知晓魔神的存在，但这其实也并不奇怪，老狼来自深渊之外，感知不到外界的阿比斯猜测大概是老狼恰好遇到了什么远古时代的东西，知晓了魔神的存在。
又或者说那个所谓的狼神确实是一个魔神，但如今看来大抵是死了。
“崇神者都这么疯狂吗......”
白染回想着狼群投入烈火的画面，表示无法理解崇神者们的狂热。
【这种人在这个时代貌似多了去了，你以后会见到更多的。】
不再多想，白染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她如今的力量比之从前几乎是质的提升，并且......老狼的传承也伴随着汲取来到了她的体内。
电弧在白染的手中跃动，如今她又掌握了一种元素的拟态。
“话说，下一层的入口在哪呢”
白染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入口。
【在湖底。】
湖底
“这......阿比斯，我的深渊之旅到此为止了，保重，我在陆地上会想念你的。”
【】
阿比斯有些疑惑，祂看着显得有些扭捏的白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你不会......怕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