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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含被凤金唤人关进了地牢中，找了地方先看管起来。
伏陵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几株草药，交给程景洲，叮嘱他用制药之法将这些草药制成膏药即可。
其他人离去之后，只剩下伏陵和楚非雾二人。
此药的毒性十分强烈，伏陵已然无力站起，躺在床榻之上。他面色看上去无波无澜，实则正强忍着剧烈的疼痛。
“师兄，”楚非雾坐在床榻边上，拿手帕将他额头细密的汗水擦去，道：“你如实告诉我，那些草药不能解你的毒吧”
即使脸色苍白，剧痛难忍，伏陵依旧忍不住勾起嘴角，掀起眼皮看了楚非雾一眼：“越来越聪明了，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接着，他道：“那些草药能解此毒，只是，还差最后一味。”
楚非雾给伏陵擦汗的动作停住，她直视着他，眸中带着不容抗拒的认真：“告诉我，是什么。”
伏陵原本计划着等程景洲将药送来之后，等这毒缓解稍许，自己再去取。
他压根没打算告知楚非雾。
可眼下既瞒不过师妹，他想了想，也就罢了。
有些事，她既然已经有感知，他就不该故意再瞒着了。
他示意楚非雾副业附耳过来，之后低声道：“是余含的血。”
楚非雾怔住。
她与伏陵对视，眨着眼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其实是想问的，为什么是余含的血为什么不是别人的余含的血和别人的血有什么不一样
可她不是不知道答案。
对于师兄，她心中早已模模糊糊有了猜测，只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她不敢肯定。
可眼下，虽然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能够猜到答案的。
余含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已经不是它自己了。
它早已被别人操控了，它的血液之中流淌的是玄力。
而普天之下，她所知道的，唯一能够操控别人的人，就是玄门。
伏陵受的伤需要有玄力的血作为解药。
而且，他能够在受伤的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伤情与解药，就证明，他对此毒甚是了解。
楚非雾心想，师兄对玄门的了解，远超常人。
就像是……
他自己就是玄门的人一般，所以才对玄门的一切颇有一种了如指掌的态势。
伏陵说完需要的最后一味药之后，他便沉默不语，观察着楚非雾的神情。
师妹如果继续追问，那她便是没有察觉，他就会三言两语的解释，敷衍过去。
如果师妹不询问……
楚非雾转过头去，低垂着眼帘，睫毛扑簌，面容安静，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沉默宛如落石，压在伏陵心上，整颗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楚楚……察觉到了。
剧痛不断地从肩膀处传来，有愈演愈烈之势，但伏陵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死死扛着痛。
这是玄门秘毒，中毒之后伤口会一寸寸裂开，与此同时毒素会在全身游走，导致溃烂，最后在全身的剧痛中惨死。
伏陵有洁癖，厌恶脏污与血渍，也厌恶疼痛。他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衾，手背青筋暴起。
察觉到身旁微动，楚非雾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她微微转头，就看到了伏陵正紧闭着双眼，手掌攥成了拳头，青筋暴起的模样。
“师兄，”楚非雾重新拿起手中的帕子，给他轻柔地沾了沾额头的汗，平静道：“我去取余含的血。”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
痛楚之间，伏陵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浑身便卸了力，整个人不复先前清朗君子的模样，转而蜷缩成了一团，把头埋在膝盖中。
幼年经历的痛楚太多，让他对疼痛这件事厌恶至极，长大以后便一直努力避免着这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可终究是……避无可避。
他还是露出了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模模糊糊地想，他现在与平日里的状态大相径庭，脆弱又难堪，又被师妹察觉到他难宣之于口的秘密，只怕师妹……
不会再把他当成敬仰的师兄看待了。
心口隐隐有些抽疼。
分不清是毒素蔓延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片刻后，伏陵终于被疼痛折磨得失去了意识。
……
余意坐在地牢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可牢中的余含却不为所动，手上脚上都是镣铐，眼神呆滞。
楚非雾到来时，余意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看向楚非雾的眸中满是哀求：“楚大人，请您原谅我弟弟吧，他绝对是被人挑唆了才这样的，您不知道，他平日里就是特别害羞内向的小孩子……”
楚非雾没有说话，伸出手在余含面前晃了晃。
他的眸子跟着动了动，抬眼看向了楚非雾，下一瞬他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机关，“砰”地就扒在了牢房的门柱上，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楚非雾：“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仿佛要将楚非雾碎尸万段！
余意被吓了一大跳，转头想要安慰余含，伸出的手却被余含一巴掌扇开：“别碰我，滚！”
余意泪如雨下。
明明是内向又听话的弟弟，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楚非雾向后退了一步，面色平静地对余意道：“这个人，已经不是你弟弟了。”
“什么”余意心中升腾起了一个猜测，可她却不敢确认。
楚非雾道：“他是不是认不出你了还有，他身上是不是有伤疤”
余意连连点头，随即一把抓住了余含的手，掀开他的衣袍，果不其然，胳膊上爬满了疤痕。
她心中一惊，将余含扯过来，又掀开了他的衣领。
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都布满了疤痕。
见状，楚非雾轻叹一口气，道：“他被玄门的人用玄力控制了，现在的他，只是一具傀儡而已。”
楚非雾拿出敛锋刃，接了小半碗余含的血，之后蹲下身给余意看。
“血中漾着的黑色杂质，就是玄门的人留下的玄力。”
余意呆坐在地，视线转移到依旧咆哮着的余含身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非雾不再多言，快步离开。
回到伏陵房间时，她看到伏陵再无先前的风度，他的发丝散乱，眉头紧蹙，唇色苍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肩膀的伤口恶化了，正汩汩流着血，床榻之上，血迹斑驳。
楚非雾瞳孔缩了一瞬：“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