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之一字，三而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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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谙打开门，安安静静走进来，刷牙的室友伸头出来看：“诶小苏，你去那么快啊。”看了墙上的钟，“有半个小时嘛。”
苏谙勾起嘴角，玩笑道：“我想你了呀，想早点见到你。”
室友“咦”了一声，就去刷牙了。
躺在床上，窗边有车辆疾驰闪过的光，断断续续。
苏谙想起刚才。
柳牧最后的话断了苏谙的一切念想，她不该。
不该什么不该喜欢他
是了，她也这么问：“我......不该喜欢你嘛”满嘴苦涩。
苏谙眼光蓄水，站在他面前，远处看来，柳牧把苏谙夹在他与车之间，极尽亲昵。只有苏谙自己知道，两人间距离有多远。
他又是怎么回答的
“苏谙，你来晚了。”
苏谙觉得喉咙很痛，哑哑的说不出话，吞咽气息都仿佛刀在刮。浑身酸痛，染着怨。视线模糊起来，揪着被子的手脱力，跌在一旁，头也倒下去.......
“小苏！”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苏谙被人抱起。
再睁眼就是病房，白花花一片。门被打开，是护士换药：“你醒啦，我去叫医生过来。”
又来了一拨人，在门口小陈声音就响起来：“小苏你没事儿吧，”坐下来看苏谙气色不错的样子，放了心：“昨天你可吓死我了，我洗个澡出来，你整个人流着鼻血躺在床上，止都止不住，床上都染了一大滩呢。”
“昨天谢谢你，等我出院，想吃什么随便挑。”
小陈像是想到什么，“哦，不应该全谢我，你还要谢一个人。”
“嗯”
“你还要谢谢杜医生，昨天幸好有他，不然我们几个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办。”
苏谙做了个作揖的手势，“嗯，好，我都记住了，你们救命之恩，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谙又独自一人躺了一会儿，周身消沉。告白被拒就算了，还是短时间内连续被拒，果然恋爱使人伤神。苏谙顺风顺水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跌了一跤，摔得严严实实。她不想放弃柳牧，即便是先来后到，不也有后来者居上的说法吗她会和那个女孩子公平竞争，会让柳牧改变想法。
她想，等到最后尘埃落定，哪怕最后自己输了，她才甘心。
苏谙庆幸自己说开了，不然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犄角格拉里暗自神伤呢，虽然说开的代价也不小，但是起码有了努力的方向。
隐隐有些激动，情场厮杀，成王败寇。
下床接水喝，正巧孟钦进来，苏谙就着弯腰的姿势回头，看到是他：“你来啦。”声音还有些哑，喝了口水润嗓：“昨天谢谢你啊，我这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老出毛病，难倒是熬夜太多了不该啊......”苏谙自顾自说，没有注意到孟钦的脸色。
孟钦跟着苏谙回到病床，苏谙盘起一只腿坐着，孟钦脑海里响起医生的话：“目前还不确定，不过就症状来看，很大可能是血癌，而且频发，估计是蛰伏一段时间了，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还要等具体报告出来。”
救命之恩实在是太容易产生好感了，苏谙开始闲闲的聊天，女孩单腿坐着不太舒服，过一会儿就换一条腿，说道兴奋处，口干舌燥，就将手里的水一口饮金，像极武侠小说里干酒的架势，豪气云天。
“你说，照这种情况，我坚持下去会有结果的吧。”瞳孔亮堂，看着孟钦。
“嗯。”孟钦笑着回答。
眼前女孩笑开了花，头发软踏踏垂下来，模糊了她了棱角，看着孟钦，眼神也温柔。
“那就借你吉言啦。”
孟钦还在看苏谙，是认真的在看。
苏谙摸摸自己的脸，确认没有不妥以后，捧着脸迎向孟钦的目光，凑近：“我这回没有眼屎了吧。”
说完，自己笑起来。以为孟钦也会跟着笑，没想到他抬起一只手，轻刮了她的鼻子，语气轻轻：“我是在想，这是谁家的小丫头，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苏谙知道他在耍贫嘴，翘着嘴哼了一声，就躺回去了。
被子外孟钦意犹未尽：“怎么，不闹了”
“不想理你，我累了。”
过了很久，孟钦才有动作，他拉下苏谙的被子，露出头，对上苏谙的目光，抬手搭在她的小脑袋上，语气低沉，像安眠曲：“累了就好好休息。”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声音被一层被子挡住，听得模模糊糊。是苏谙在求和。
“哪能啊，大小姐，我们现在可是生死之交呢。”孟钦调整情绪，轻松起来。
苏谙声音懒懒的：“嗯，也对。”说完就打了个哈欠，转过头去睡觉，不再看他。
血癌病人：前期易累。
从病房出来，孟钦换了衣服，提前打了卡离开，去了苏宅。
刚进去，管家就等在门口了，显然知道有客要来。
跟着管家走到书房，进门，苏老爷子坐在位置上等他。
“苏爷爷。”
老人坐在位置上，带着眼镜，正翻着一册相片。看到孟钦进来，还招呼着一起看。
“你也来看看，这是齐修年轻的时候，不是我夸，齐修啊是我们这一辈长的最好的。”老人语气低沉，缓缓诉说，语气里是难掩的骄傲。
苏齐修，苏谙的父亲，英年早逝。
“小时候苏伯父一直是爸爸拿来教训我们的榜样呢，为人正直，温和谦逊。前几天爸爸还提起伯父呢，说是这几天去伯父墓前看看。”孟钦看着照片里的男子，一时也有些恍惚。
“你父亲还有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你出国早，不然也学不来国外哪些油腔滑调，哼。”老爷子开始埋汰起来。
“苏爷爷，你就别再说我了，我现在脑门上都是后悔两个人字。要不是早年出国，爸爸也不至于看阎王一样看我，还有，谙谙，诶，只怪我出国的时候谙谙太小，现在回来了，倒是把我给忘了。”
说起苏谙，两人有片刻的沉默。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孟钦看着桌上的照片，说：“这是伯母年轻的时候吧，啧啧啧，之前就爸爸说过，伯母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漂亮。”
“那倒是，我这个媳妇没的说，跟你说个秘密，你爸爸啊，年轻的时候还和齐修竞争过呢，不过最后还是输了，他俩结婚的时候，包红抱不能少吧，你爸爸啊竟然空手而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在婚礼上吃了好些东西呢，差点把我这个老爷子笑死哈哈。”想起小辈的趣事，仿佛说不完。
“啊我爸年轻是那么窝囊啊，没有来个抢亲什么的吗”孟钦想象自己父亲的样子。
“抢什么亲，你父亲和你这臭小子可不一样。”
“是是是，我就是混世魔王。”孟钦讨饶。
两人绝口不提苏谙，好似心照不宣一样，看着照片一下午，一答一和倒是和谐。
直到——
“下一张啊，这下一张是——”苏老爷子手微颤，片刻后抚摸照片上的小人，语气温柔。
“原来是我的谙谙啊。”
抱出来的时候苏老爷子趁机拍的照片，小苏谙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张照片。
苏谙刚出生那天，顺产的小人只有五斤八两，红彤彤的身子，眼睛都还睁不开，缩在护士的怀里，产房的门都还没开，在门口等的人就已经听到这小家伙的哭声了。
只是小家伙很快被安顿在婴儿室里，大人们也即刻离开，无暇顾及。只留下照顾的人。
又赶回到苏谙母亲那里。医生通知：血崩。
“这是谙谙100天了，你瞧瞧，这小脸蛋，白嫩的呀，像个小棉花一样，软踏踏的，我那会儿抱她的时候，还真怕把她弄坏喽。”
“还有这个，我们谙谙啊，就像个小公主一样，你瞧这公主裙一穿，亭亭玉立的！”
“诺，你看还有几个，谙谙从小就好动，随的我，自小就爱玩，你看这羽毛拍，像模像样的，还有这乒乓球，还真有点架势是不是......”
......
苏老爷子就一个一个讲照片的来历，也不管孟钦有没有在听。
“还有这张，”老爷子忽然来了兴趣，看着孟钦：“你来看这张。”
“是......我和谙谙”
照片上孟钦趴在地上，苏谙就骑趴在他背上，小苏谙控制不住自己，口水直流，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苏老爷子抓拍的时候，正巧孟钦回头看苏谙，苏谙也大着眼睛懵懵懂懂看着他......
孟钦失笑：“爷爷，你还真是......要是被谙谙看到，估计小尾巴要翘上天。”
“怎么。不乐意老头子可还记得那时候你还说等以后长大了要娶谙谙，要讨谙谙做媳妇儿的，说要一辈子给她当马骑，要保护她呢”
孟钦无奈，“是是是，我自然会保护谙谙的，不用您说，我要是对谙谙不好，我爸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我保证，我一定会保护谙谙一辈子的。”
苏老爷子片刻失语后，拉起孟钦的手，附在照片上，又郑重地拍了拍：“小钦，要保护谙谙，要保护好她。”
孟钦手搭上去，安抚着眼前的老人：“我从小就被耳提面命，要保护谙谙的。”
为她奔波，听她调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