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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程煜同样震惊的，还有赵半甯。 最初，他震惊于这地洞之下的大手笔，哪怕知道这溶洞的形成主要是千万年来地下河水的冲刷，但这其中也能看出人工斧凿的痕迹。 如果说这回字形的通道已经是极大的手笔了，那么，这溶洞加深，建造出这么一个漏斗状的深潭，使得地下河水在这里竟然形成了只有在高山上才能出现的瀑布奇观，简直就堪称鬼斧神工一般的旷世之作。 他并没有过于关注瀑布后方的景象，这奔流而下的河水，形成了一道水幕，下方蒸腾而起的水雾，无一不震撼着他的视野。 可是当程煜提醒了他之后，他也不由得试图将手中的火把尽可能的靠近那自上而下挂落下来的仿若天河之水的瀑布，这才终于和程煜一样，他看出水幕之后，并不是简单的挖凿出一个山洞，而是暗藏玄机，另有一个世界。 正如程煜所言，赵半甯也看到了水幕之后那些仿若亭台楼阁一般的建筑，不知道是否距离的缘故，那些建筑显得比正常的建筑要小了许多。 很快，赵半甯就意识到，这绝不是距离的缘故，而是那些建筑本身就建造的比常规要小了许多，否则，在这样的地底，两人所能凭恃的不过是手中的火把，距离的确可以使得物体看起来更小，但火把的光线绝对传不了那么远。 这一点，赵半甯比程煜更有发言权，曾经为大明王朝开疆裂土攻城掠寨的他，深知想要让建筑看起来比正常的规模小上两三倍，需要怎样的距离。而这样的距离，绝非手中火把的光线可以抵达。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这些房屋，好像是缩小了的，顶多只有正常房屋一半都不到的大小。” 程煜也一直困惑于那些建筑的大小和规模，此刻听到赵半甯这句话，心下肯定下来。 “的确，看那房屋的檐角，也就半人多高，甚至还不到正常房屋的一半，顶多三分之一，乃至更小。” 赵半甯将手中的火把向下探去，想要看看脚下的水潭有多深，只可惜，火把的光线实在太过于微弱，照亮他们眼前的路没问题，但在如此黑暗之中想要看清水潭的深浅，却是远远不够。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脚下的水潭，只会比他们想象的更深，至少也得有个五米以上的规模。 “你会水么”赵半甯扭脸望向程煜，尽可能压抑着内心的震撼，以及那无穷的好奇。 程煜微微一笑，心道难怪这次的任务里，给了避水术。 上一次，在琴岛所处的那个虚拟空间之中，程煜最希望得到的可供兑换的物品就是避水术，因为只要拥有了避水术，理论上他至少可以用游泳的方式回到陆地上，那至少可以确保他自身的安全。 而这一次，避水术的出现一开始并未引起程煜太多的想法，塔城周围几乎没有河流湖泊，即便是城外有些水塘子，想必不用避水术，程煜也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早晨下到地洞之中，看到这里的景象之后，程煜就已经意识到避水术的意义所在。 不说潭水到底有多深，这不是问题，会游泳的人都可以并不困难的抵达瀑布之下。但若是水性不够好，是无法再保持光线的情况下抵达瀑布下方的。 如此激烈的水流，冲击力可想而知，水性差一些，很容易就会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向潭底。 赵半甯未必了解，他只能大概的看出这个人工造就的水潭是个漏洞状，他并不会知道，这地下还通着一根铜管，只为利用这流水落差造成的冲击力，将地下河水挤压到地面上，形成院中的活水。 可是程煜却深知这一点，他自然知道，下方有出口，就会形成巨大的吸力，没有良好的水性，是很容易在跳入潭中之后，被水流牢牢的拍在潭底，再也上不来的。 这就是避水术最大的用处。 在使用了避水术之后，尤其是程煜曾经查探过避水术的使用方法，那是一种看起来仿佛违背了物理原理的方式，那绝对可以让程煜彻底的避开水流巨大的冲击力以及下方强大的吸力的。 只是，这避水术在使用的时候，最好是别被其他人看见，而这地底的黑暗，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当即也不多说，程煜立刻在脑中调动光屏，点击了系统商城，进去兑换了一个避水术。 一个对话框缓缓升起，上边是一成不变的问题。 “请问是否立即使用避水术。” 下方是确定和取消的按钮。 程煜当然是选择了确定，然后，他立刻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空气甚至都干燥了不少。 看到程煜猛然一跃而下，赵半甯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抓住程煜，却根本来不及，只听到轻微的一声物体落入水中的声响，赵半甯情急大喊：“你这是疯了么这水下是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就敢跳……” 程煜当然不会回答他，他也完全看不见下方的程煜，只知道程煜已经深入水中。 高等级别的避水术，可以提供给宿主一个人形的保护罩，并且可以随宿主的身形任意改变形状。在此保护罩中，任何液体都将不能进入，并且保护罩中可以保持充足的氧气。避水术持续期间，每六秒将会消耗一点积分。 关于任何液体都将不能进入这一条，程煜特意问过系统，而神抠系统的回答是这种保护罩会提供一个反作用力，足以抵消任何液体施加给程煜本人的压力，哪怕程煜身在千米以下的海底，也依旧可以行动自如，不会因为水压过大而遭受任何损伤。 这种设计，原本的意图毫无疑问就是为了让人类可以在深海里活动所做，可是现在，却被程煜找到了一种新的用途——用来抵消自上而下庞大水流的冲击力。 瀑布造成的水流的力量，哪怕是那种高达数十米百余米的瀑布，考虑到自由落体的庞大势能，却也绝不可能比的上深海一千米处的压强。 在水下，每下沉十米，就能增加一个大气压，水下一千米的位置，大气压是正常的一百倍，一个正常人类放在水下一千米的位置，相当于胸口立着半栋楼，瞬间就能被压成纸片。 是以，无论这瀑布的冲击力有多大，程煜都有十足十的把握，能被避水术消弭于无形。 这就是他敢在赵半甯刚问完他水性如何之后，就立刻熄灭了火把，直接使用避水术跳入潭中的原因。 进入水中之后，程煜很轻松的就在潭里“游”了起来，但其实他此刻的感觉更像是在一个没有空气没有重力的环境当中，手脚朝着一个方向稍微用点儿力，那些潭水就会给他一个极其微小的回馈，但由于他仿佛置身太空里，是以身体就很轻易的漂浮着“游”向前方。 直到此刻，程煜才算是彻底的弄明白这避水术是怎么一回事，他在水里，只需要做出第一下的游动动作，身体就可以一直保持匀速向前而去，直到触碰到其他物体帮助他停下来，又或者他自己主动给前方施加一个力量迫使自己停下来。 这真的有一种像是在太空中漫步的感觉。 程煜迅速的抵达了瀑布下方，双手向下微微一按，身体就轻松的浮出了水面，头顶的瀑布，看似猛烈，可程煜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 他知道，此刻的赵半甯，顶多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还是模模糊糊的，但即便如此，时间长了，赵半甯肯定会看出些许不对劲来。 是以程煜不敢多做停留，他借着头顶浇下来的水流，假装手足并用，仿佛是在潭壁上攀爬，但实际上却是逆流而上，非常轻松的就冲入了瀑布后方的庞大空间之中。 赵半甯努力的瞪视着，却根本看不清程煜的动作，他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程煜的身形以很快的速度顺着瀑布攀爬了上去，就仿佛那不是瀑布，而是一挂梯子。 等到赵半甯回过神的时候，程煜已经进入到瀑布后方，站在了实地之上。 “我去，你个小杆子是怎么过去的啊”赵半甯简直惊呆了，他水性一般，但他手下的士兵里，也有水性相当好的，可他却也从未见过在水里比在陆地上还要行动自如的人。 在赵半甯的思维当中，程煜此刻简直就不是人，即便是那些飞檐走壁的高手，在陆地上似乎也达不到程煜刚才那般程度。 不过，这会儿不是惊讶的时候，因为他听到了程煜从水幕后方传来的声音。 程煜已经是在声嘶力竭的大喊了，可听在赵半甯的耳中，却依旧只是伴随着巨大杂音的勉强可辨的喊声，这让赵半甯不得不收起所有飘忽的思绪，努力的辨别程煜到底在喊些什么。 程煜足足喊了三四遍，赵半甯才终于勉强辨别出他说的是什么。 按照程煜所说的，赵半甯往后退了两步，将身体紧贴在洞壁之上。 黑暗中，一个拳头大小的物体飞了过来——更准确的说是被程煜抛了过来，伴随着程煜的叫喊声：“接住……” 赵半甯急忙探出手，抓向那个黑乎乎的东西。 没抓住。 那东西落在赵半甯身前大约两尺处，随即滑入到潭水之中。 “你摔了个什么倒头东西过来啊”赵半甯也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可显然，程煜那边的噪音更大，他根本听不见赵半甯说的是什么。 正在赵半甯不明就里之时，他看到程煜又向他抛来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再度伸出手去捞，依旧没捞着，但却被那东西撞在了胸口。赵半甯也是下意识的一伸手，他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似乎缠上了什么，急忙往怀里一拽，那黑乎乎拳头大小的东西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一把抓住，赵半甯这才发现，那是个飞虎爪，只不过，此刻的飞虎爪，是没有张开的状态，几根倒刺被收拢，拢聚在一个碗底大小的球形当中，刚才缠住赵半甯手臂的，正是飞虎爪后方的绳索。 程煜的声音再度传来：“抓紧了……” 紧紧的拽住绳索，赵半甯感觉到另一头传来程煜轻轻的拉拽，他也轻轻拽动绳索，好让程煜知道，他已经抓的很紧了。 “打开机簧，弹出倒钩，找地方固定住。” 瀑布那边，程煜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来，赵半甯又是听了两遍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借着火把的光亮，赵半甯研究了一下手里的飞虎爪，找到了机簧所在，轻轻的一扭，伴随着清脆的机括声，五根倒钩弹出，没有任何光亮，暗哑的果然是飞檐走壁的神兵利器。 “好小子，你哪搞来的这种东西你家祖上莫不是也是干的飞贼的勾当”赵半甯嘀咕着，但手下却并不慢，四下寻找着可以让飞虎爪牢牢勾住的地方。 通道里的土壁之上，有的是突出的岩石，很快，赵半甯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将飞虎爪牢牢的扣在了上边。 反方向试了试力道，赵半甯确定足够支撑他的体重，他此刻哪里还能不明白，程煜这是要让他顺着绳索爬过去，想必程煜也知道，他这种军中好手，大概率水性没那么好，水性好的都被调去水军里了。 轻轻的拽了拽绳索，赵半甯冲着瀑布里边大喊：“我过来了！” 连续喊了几声，程煜却似乎并没有听到，但是赵半甯却分明看见飞虎爪的绳索已经绷得很直，这说明程煜已经将其绑在了绝对牢固的地方。 将短袍的下摆束在腰间，赵半甯也熄灭了火把，将其插在腰后，双手死死的抓紧了绳索，腰间微微使劲，就倒挂了上去，倒悬在绳索的下方，然后，纯粹凭借着手臂和腰腹的力量，一点点的朝着瀑布的方向移动。 不得不说，赵半甯的核心力量还是相当出色的，虽然也并不是太长的路程，但以这样的方式，仅凭一根软绳就攀爬过去，那是程煜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除非使用武术。 可即便如此，赵半甯也颇费了些时间，才终于来到了瀑布下方，他的脸上，已经能够感受到飞流而下的水滴迸溅的力量，打的他的脸生疼。 想到自己距离瀑布还有近半丈的距离，这水滴喷溅之力就已经如此强大，程煜刚才顺着瀑布爬上去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克服水流的冲击的。 赵半甯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部的力量，飞快的朝着瀑布蹿去。 被瀑布的水浇在头上的时候，饶是赵半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还是觉得脑瓜子仿佛嗡的一声，他简直要以为自己的脑袋会被这水流冲断。 明显感受到手臂上有人抓住了自己，拼命的一拉，赵半甯的速度更快了几分，总算是一头扎进了瀑布当中。 说来也怪，扎进去之后，那庞大的冲击力仿佛陡然一弱，赵半甯更是鼓起全部的力气，拼命的往里蹿去。 身体陡然轻松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赵半甯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穿过了瀑布，急忙撒开双脚，任由身体直立下去。 脚尖站在了地上，赵半甯松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龇牙咧嘴的喊着疼。 “活是的，疼死老子了！”赵半甯使劲儿晃着脑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重了几十斤，意识都微微有些飘忽。 再看程煜，也是满身湿透，哪怕已经过来半天了，身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刚才你在瀑布底下，是怎么能爬上来的啊吊水打在你身上不疼啊” 赵半甯活动着颈部，摇晃身体，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同时很是难以理解的询问程煜。 却见程煜只是微微一笑，说：“我游过来在水下就已经过了瀑布，在水底下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被人用大石板从头上压下来，但是过了就好了，估计比你这个还要稍微轻点儿。等过了水流的正下方，就没什么力道了，爬上来倒是还好。” 赵半甯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这么一回事，在水下承受的压力，肯定要比他直接兜头被瀑布砸在脑袋上要轻松不少。 “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水性这么好啊一个没注意你就跳下去了，再没等某看到你在哪块，你竟然就已经顺到瀑布爬上来了。我跟你讲，这种事，你以后先跟某打声招呼还行啊吓死老子了，真怕你个二胡卵子死在这个吊潭子里头。” 程煜笑了笑，说：“我要是跟你讲，你肯定左一个担心右一个不同意，指定想回头上去找人来再想办法，一点儿时间全给你耽误的了。我自己的水性我有数，小时候没来塔城之前，我跟我家老子住在庐山上，就是李白写的那首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那个地方。我家老子从小就把我往那个瀑布下头的水潭子里摔，练出来了。那个瀑布多高啊，足足十五丈都不止，这个瀑布顶多两丈多三丈都不到，我随便玩玩也就过来了。不跟你打招呼是怕你韶，而且我这不是一点儿事都么得嘛要是跟你讲了，再等你去喊人，不晓得要耽误多长时间。而且你看看这个鬼地方，方便不方便让你那些手下的大头兵进来还要再商量，我刚才简单看了一眼，吓死巴人滴，我简直怀疑这个吊地方是要直接汇报到皇帝那边去才行……” 一番话，说的赵半甯有点儿怀疑人生了，再往里看去，却也看不大清，程煜的那根火把倒是又燃了起来，但为了照个大范围的轮廓，被程煜插在了洞穴深处他绑缚飞虎爪绳索的地方。 可即便是看不太清楚，赵半甯一眼之下也是大吃一惊，这比他从地面上下来之后吃的所有惊，都要大上太多，正如程煜所言，这恐怕真是件上达天听的事情，而且绝不能一层层上报，必须他亲自去一趟京城，直接进宫找皇上单独汇报不可。 哪怕只是看到了极少的一部分，也足以让赵半甯吓掉半条命，窥一斑而见全豹，因为赵半甯看到的是一个微缩版的城门楼子，上边恰好可以看到两个大字：午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