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公司的事,没有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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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杨紫研吃过晚饭，拉着陈杰去散步了，女儿的心思他心里当然清楚，不过在他心里，陈杰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男孩，有文凭，技术过硬，头脑机灵，反应敏捷，人缘也好，在平安汽车配件公司，应该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撇开这些条件不说，只要女儿喜欢的，他也没有不同意的，她娘死得早，对于这个女儿，他一直都是宠爱有加。
女儿和陈杰走了，他孤独地座在客厅的沙发上，信手用遥控打开了电视，电视尽是广告，实在没有什么看头，不过他也不关电视，女儿不在家，就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子里冷冷清清，有声音总比没有声音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候耀华的。这小子，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肯定是请他吃饭喝酒，今天在车间里就地免了他的职，看样子，是来和他说好话，拉交情，向他求饶来了。他才懒得理他，对于这个不学无术的年轻人，当初用他就是一种错误，还委曲了陈杰。现在，他必须用一种强硬的态度，让他下去，让陈杰上来。冲压车间才会从一个事故不断的车间走上正轨，他知道，国营企业走到现在这一步，再不用人才的话，平安汽车配件公司就会和其它国营企业一样，要宣布破产了。他把手机丢到沙发上，不去理他。手机在沙发上响了有一分钟之久，那铃声才停止。
杨经理仰头倒在沙发上，一双眼睛虽然在盯着电视，心里却在想着明天如何召开公司会议，将候耀华免职的事情顺理成章地通过，这时，他家里的座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还是候耀华的手机号，便不去理他，随他响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候耀华绝对是在哪一个酒店，大宴宾客，别人不敢说，郑书记绝对是在那儿的，他们绝对是想把他也搞去，喝着酒，吃着菜，再向他提出来放候耀华一马，凡事不必太认真，这是国有企业，又不是他私人的，郑书记也绝对在旁边帮着候耀华说好话了，在酒场上，他们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因为吃人家的嘴软吗，拿人家的手短吗。在国有企业想当好一个领头人，还真的是难吖。太多的方方面面要照顾了。
座机铃声停了之后，手机又响了。杨经理一看，还是候耀华的，这候耀华倒还当真无癞之极，正有不达目的不罢休起来，在车间生产管理上当初拿出这种精神来，又何必等到今天在他身上花这心思，像这种人，真的是不学无术，候耀华的电话执意要打进来，杨经理将手机干脆就关了机，丢到沙发上，执意不接，我看你候耀华这人缘攻势能有用吗？你那人缘关系和那三寸不烂之舌头，能把他们的心打动，看你又怎么来打动我的心。
杨经理想起这些，心里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在国营企业，想在当一个好的领头人，为什么会这么难？如果真的和他们一样，有酒就喝一点，有钱就拿一点，在工作上，不闻不问，在人缘上，称兄道弟，这和街上的那些小混混又有什么区别？还经常在外惹一点事，叫人去揩屁股，这样的官，那就容易当多了？。
杨经理真的觉得身心有点疲惫了，不知是年龄大了的缘故，还是觉得这官当得太累的原因。明天他还要力排众议，让陈杰去任冲压车间主任。这在会上，绝对要大费周章，看今天候耀华打电话的这架势，他绝对是又联络了一些人，在帮他说话。上次出了李建军冲断手的安全事故之后，他就想抹去他的主任职务，最后在职工罢免会上没有被通过，此事就那么不了了之，这次他绝对不能手软，一定要下了他候耀华，不管别人说他是家长作风也好，说他集中权力也好，不管说什么？先得下了他！
想着想着，杨经理躺在沙发上，加上夜晚和陈杰喝了两杯，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门铃声吵醒了，看看墙上的钟，十点半了，以为是陈杰送女儿回来了，便去开门，没想到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候耀华的那张阴阳怪气的笑脸，杨经理这个时候不想和他说话，便想关门拒客，候耀华却立即伸手推住了铁门，那笑却有点放肆：“杨经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为什么总要融入感情里去呢？”
“一个连自己工作都做不好的人，难道他还能做得好什么？”杨经理不管话语和口气，对候耀华都表示了不受欢迎的态度。
“工作做不好的人，不见得其它方面不成，也许有一些地方，我会让你欣赏的也说不定啊？”候耀华不管杨经理欢不欢迎，都自做主张地挤进门来。
“这么晚了，你还跑过来，有什么事你就明说了吧？”杨经理的语气里甚至有了一点厌恶。候耀华当然听得出来，心里虽然骂了杨经理无数次的老东西，脸上却还是阴一阵阳一阵地笑着，表示着一个下属对领导的尊敬：“杨经理，请你吃饭，你连电话都不接。你老人家的工作真是太忙了？”候耀华边说边走到茶几边，左手奇迹般地从背后摸出两条‘大中华’来，望着杨经理，又阴阳怪气地打了两个哈哈：“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吗？陪你聊聊天吗？”
“你将烟给我拿走！”杨经理的语气有点严厉。
“不要这么无情，这是我的一点孝心。”候耀华不等杨经理招呼他座下，便自己主动地座下了。
“你给我拿走！！”杨经理打开门，用手指着门外，对候耀华一点情面也不留，候耀华的神态以彻底激怒了他，他的性格从来就耿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候耀华见杨经理真的发了怒，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过去，将门匆匆忙忙地关上，拉着杨经理到沙发上面座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递给杨经理，杨经理并不伸手去接，候耀华有点悻悻然，递烟的手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仅仅也是几钞钟的事情，候耀华自嘲地笑了笑，将烟叼到自己的嘴里：“杨经理，看样子你今天真的是生气了，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你至于吗？今天到你家里来，主要是为了表示我晚辈的一番孝心，你我叔侄交交心，看我说的在理不？”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我要你抓好安全，你抓好了吗？我要你管好生产，你管好了吗？”杨经理的声音冷冷的，他突然发现，候耀华的脸皮这时比城墙转角还厚。
“是没有抓好，这点在哪里我都是承认的……”候耀华直认不讳，杨经理真的还没有看过，一个人的脸皮会这么百毒不浸，这一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必要影响到我们的私人感情，”候耀华继续说着：“杨经理，你说我这人这么苦心积虑，不择手段地，削尖了脑袋地往上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点，挣钱多一点，上班的日子能够自由一点。要是动不动你就要撤我的职，我的日子不是过的很惶恐，你的日子不是照样的过得很累很辛苦，你说是不是？在我们这个企业里，不是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公司的事，没有第一，只有私人的事，才是第一。这一次不就是废了两千产品吗？我候耀华又不是不认账，按公司的规定，百分之十的材料费用，你扣不就得了，对上你说得过去，对下你也能够交待，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你为什么非得撤我的职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