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颜枯骨将军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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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枣树的最后一片落叶，零落成泥更护花时，有个不速之客敲开了都城墨家的大门。
听完下人的回话，墨亦轩披好银白披风，穿过深深庭院，打开墨家大门，透过天边一缕斜阳细细打量着台阶下那个一身仙风道骨的道袍男子。
墨亦轩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眼，他仿佛在柔和的斜阳里穿过了经年不朽的时光，再次瞧见小镇绿柳下，那个脸颊消瘦的姑娘。
彼时，他们一起遇见了那个手执长剑整天喊着要替天行道却一点也不知变通的侠义少年。
许是时光太过久远，那个少年也在不断的打磨下收敛了周身锋芒。
此刻手握佛尘的他确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好面貌。少了隐于眉宇间的青涩，显得更为成熟稳重。
墨亦轩抿着嘴唇，暗暗发笑。若是当年遇见的是这般模样的道长，他和江小妍还不一定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呢。
不过，是仗着小道长什么也不懂，欺负人罢了。
青言玉立于日光中，装作看不懂墨亦轩眼中的深意，缓缓露出一个礼貌且文雅的笑：“贫道途径贵府，实在口渴难耐，便冒昧向施主讨些水喝，不知施主是否愿意”
首次听闻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墨亦轩亦是礼貌且文雅的翻了个白眼。
不远万里的一路跋涉，只为从四季如春的青崖山赶到秋冬分明的繁华都城，讨口水喝！
呵。
真是明目张胆的说谎不打草稿。
吐槽归吐槽，但身为名门子弟的翩翩风度还是要有的，墨亦轩做礼：“道长那里的话，只管里边请。”
待青言又一次装模作样的还礼、道谢后，两人总算能利利索索地踏进墨家大门了。
墨府，清竹院。
名副其实，常年青竹繁盛、茂密。在炎炎夏日里算是个清闲消暑的好去处，可在这寂寥秋日里却显得清冷、幽深了。
“想不到，施主这富丽堂皇的将军府里，竟还有如此清闲雅致的地方，真是别具一格。”
墨亦轩客气的笑了笑，但却并不打算为其解惑。
别人怎么知道。
她呀，最喜欢在寒冷的冬日里，满山遍野的寻找冬笋。于院里架一火炉，将新鲜的猪蹄与口感细腻的冬笋一起炖的稀烂，宝贝得谁也不给尝。
墨亦轩将青言带到阁楼上，洗净茶盏，拿出墨老将军眼馋了许久的龙团胜雪，轻轻浇水沏开。
龙团胜雪，是用“银丝水芽”制成，工艺至精。因其犹为难得，所以称得上茶中圣品，且小小的一块便价值连城。
青言走南闯北也知此茶难得，扯了扯嘴角道：“小将军真是财大气粗，竟舍得用此等珍品招待我这个粗人。”
他不会承认他酸了。
墨亦轩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他在放屁。
“道长此番前来，可真是为了讨口水喝”
青言细细吹开茶盏中的浮沫，露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吊儿郎当的笑：“不然，小将军以为呢”
墨亦轩皱了皱眉，尔后又很快舒展。他笑着，夺过青言手中的茶盏，递给身后的侍从道：“道长莫要见怪，下人不知礼数，见道长为人良善，便企图拿此等‘凡品’糊弄道长。”拉完仇恨值的墨将军端着温柔舒朗的架子道，“来人啊，重新为道长添茶。”
两息之后，青言舔了舔满牙的粗枝糙茶，好脾气的笑了笑：“这人一上了年纪，记性便不大好。贫道方才想起来，此次前来确是有事想告知墨将军。”
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墨将军道：“近日秋风袭来、乍暖还寒，吹的我是头昏脑涨，竟看错了茶叶，来人为道长看茶。”
来人：“……”
公子，求莫闹。
再次捧回龙团胜雪的青言宝贝兮兮地抿了一小口，方才心满意足的道：“不知墨将军可否愿听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关于恶鬼夺舍的俗套故事。”
“愿闻其详。”
几月后，站在青崖山山顶的青言恭敬地对身前白发银须的老者行了个礼，站直后道：“师尊，徒孙已将一切如实告知了墨小将军。”
那老者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徒孙一脸的求知欲，有些嫌弃的问道：“可又何不明之处”
秉承不懂就问的青言将脸皮放进荷包里道：“那江妍已死，魂魄也已消散，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青言你记住，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徒孙愚钝，不明师尊所言的深奥之处。”
老者也不恼，抬手摸了摸自家留了几百年的胡须道：“江妍是已消散魂魄，凡世也确实是无人能救。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会有那些个仙人，神子能助她脱离苦海。”
青言也知凡事点到为止的道理，当下也不啰嗦，只弱弱的问一句：“这便是师尊愿用一文钱卖掉本门秘籍的原因”
只见那仙风道骨的老者微微一僵，许久才若无其事地道：“那日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现江妍竟与那秘籍十分有缘，故而出此下策。”说完，老者又欲盖弥彰地道，“那不过是个身外之物，可有可无。”
青言十分受教：“是徒孙狭隘了。”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清风徐来，树叶摇曳。
老者扬了扬佛尘。
不过。
那江小妍的佳酿确实是好喝极了。
老者未曾言明。
在几百年前，有一恶鬼整日里提一壶佳酿，四处乱逛，看见顺眼的人，便让其浅尝一口。
搞得众修道之人，头疼不已。你说鬼扰民，可那鬼举止端正，你说那鬼无错，偏她又使凡人开了筋脉，破坏天地法则。
好巧不巧，未修道前的他三生有幸，得尝佳酿，方才打开奇经八脉，得一仙缘。
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自然杯酒之恩，也该相报。
天边流云浮动，带着未知因果，降临于世，在众人手间牵上一抹红线，自此因果轮回，又是新一轮的开始。
据天宫志记载。
清竹宫，亦轩仙君，于凡间历劫五十载。归天界，不能弃红尘俗念，舍半份仙元，为恶鬼重塑元灵。违天规，打入畜生道，自安天命。
何为自安天命，不过是天要你为仙，你便为仙；要你为妖，你便为妖；要你永为畜生，那你便不得成人。
我以半生荣华，换你平安归来。
——墨亦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