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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淳安回过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貌。
“师父！”周淳安见到宋书才，立即收了脸上那阴恻恻的表情，乖巧地道。
“不要为难左大人了。”宋书才的神色比楚润珏晕倒之前的神色还要差，说话也没有什么力道。
宋先生本来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这一下没了力道之后，说话的声音就更小了，周淳安差点没有听清楚宋先生的话。
宋先生缓缓地走到左青的面前，“让周小姐进去吧，我来和她说。”
“先生，真的不要紧吗”左青忧虑重重。但话一出口就接到了周淳安的死亡眼刀。
宋书才轻轻摇了摇头。
左青不再说话，背着楚润珏就进了府。
周淳安则跟着宋书才一起到了肃王府的正堂。
“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周淳安也没有在楚润珏的府里见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但听左青和宋先生的对话，他们应当都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宋书才神情肃穆，将一封信交到了周淳安的手上。
“这是”周淳安不解。
“这是佩鱼先生留给你的。”宋书才道。
“好端端的，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是了，干什么写信啊。”周淳安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信封，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是他的遗书。”宋书才的声音极轻，盖在了周淳安念叨的声音下。
周淳安正在拆信的手顿住了，抬起头看向了宋书才。
精致的面庞上，写满了错愕。
“遗书”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周淳安不会不知道。
“好端端，哥哥写遗书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他当面和我说就是了，写遗书多不吉利啊。”周淳安垂下了捏着那张信封的手，说话也都是含糊不清的。
宋书才没有让周淳安继续说下去，冷冷地道，“先生死了。”
没有用“走了”或者“不在了”这样隐晦的词语替代，而是直白地告诉周淳安真相。
残酷的真相，并不是换了一个看起来更美好的词语去形容，就会不那么残酷了。
周淳安怔住了，脑子里乱成了一片，短短几瞬之后，她的脑子里原本纠缠不清的那些思绪都被丢出了脑外。
宋先生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更加不会用佩鱼先生的性命开玩笑。
加上楚润珏都晕过去了，周淳安的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佩鱼先生真的死了。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周淳安根本不愿意接受。
“不会，哥哥怎么会死呢”周淳安低下头去撕那个信封，可声音都已经哽咽了。
她不想相信，可是撕开信封的手都有些颤抖，莫大的恐惧在这一瞬间直接吞没了他。
周淳安认得佩鱼先生的字。
“我的小妹妹，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只看了第一行字，周淳安便已经看不下去。
“淳儿，你还是看完吧。”宋先生叹了口气，“这封信，是佩鱼先生在去幽州之前写给你的。他只给你一个人写了信。”
周淳安却执拗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师父，我哥哥是神仙，神仙怎么会死呢”周淳安还是不信，可眼泪却夺眶而出。
宋书才只当是周淳安伤心到了极点在说胡话。
“先肉体凡胎，怎么会是神仙呢死了，便是死了。”宋书才冷酷地道，他想让周淳安再沉浸在毫无意义的幻想之中。
周淳安以为自己和佩鱼先生的兄妹之情，还没有深到能为了他的死感到痛彻心扉，可这一刻真的来临了，周淳安才发现自己的x心像是在一瞬间被人剜走了一样。
死亡，意味着永远的别离。
就算周淳安知道人死后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转世投胎后还会出现在人世间。
但那时候的哥哥，已经和她不认识了。
等到她死了，到了地下，哥哥也早就这是投胎了。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所带来的和亲人的永远分离。
“不是的，师父，哥哥他真的是神仙的，他不会死的。”周淳安想到了佩鱼先生的那个空间，越发地觉得佩鱼先生不可能真的死了。
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佩鱼先生也可以躲进空间里啊。
“淳儿，不要说胡话了，先生是被捷族人乱刀砍死，尸骨无存，肃王殿下和左青亲眼所见。”宋书才打断了周淳安的话。
“什么神仙，他要是神仙的话，怎么会治不好自己的脸治不好我的耳朵”宋书才的言辞忽然激烈了许多。
“他要是真是个神仙，为何不变个相貌，何必整日戴着那面具遮挡自己半张脸的伤痕。”
宋书才的话让周淳安愣住了。
“伤痕”
周淳安一直以为佩鱼先生戴着面具，是因为要遮掩自己前朝太子的身份，怕他被认自己认出来。
可是她和佩鱼先生相认之后，他也依旧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周淳安只当是他是乐意戴着面具，却不知道他的容貌已经毁了。
还是为了救她前世的尸体和楚润珏，在大火中被烧毁的。
佩鱼先生不在周淳安的面前摘下面具，是怕吓到他的小妹妹，也是怕他的小妹妹内疚。
如今佩鱼先生人已经死了，宋先生也没有继续瞒着周淳安，将当年玉恒宫之火，佩鱼先生冒死救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淳儿，你要哭，要闹，就在此时哭吧闹吧。”宋书才一直是冰山一样的脸，和他从前温和的样子全然不同。
“但是等到肃王殿下死了，不要在他的面前哭闹，佩鱼先生是你的哥哥，更是殿下的至亲。”宋书才长叹了口气。
佩鱼先生是为楚润珏而死，要是再见到周淳安难过，心里也不知道会愧疚成什么样子。
周淳安捏起那张信纸，眼前朦胧一片，又怕眼泪落到信纸上染脏了那张信纸。
举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佩鱼先生先生的字迹很豪放。
“其实我早就想到，我会有死的那一天。我并不恐惧死亡，希望你也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我的小妹妹。
其实我也不是真正的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