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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苏小宝多做些‘解痒水’，分发给各户，”扶苏补充道，“防着他们用同样的法子。”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谷物的清香。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咚——咚——”，沉稳而有力，像在为这阳安城，敲打着平安的节拍。孙健知道，暗战还没结束，但他们已经赢了最重要的东西——人心。有了这个，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没过几日，阳安城里来了一个陌生的道士。他带着一面锦旗写着妙手回春。 当孙建和扶苏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立刻派人将他清来。 没想到那个道士也没有拒绝，而是欣然前往。 他来到孙健面前自报家门。姓朱，道号云游，会一点医术，可以孙大宝将军后疗眼疾。 朱道士走进堂屋时，带进来一股淡淡的艾草香。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发髻用根木簪子别着，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杖头雕着个小小的八卦图，看着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孙将军，扶苏先生。”他拱手作揖，声音不高不低，像山涧的流水，“贫道云游至此，听闻阳安城有勇士遭歹人暗算，眼疾未愈，特来尽绵薄之力。” 孙健打量着他，见他眼神清明，不躲不闪，倒不像藏着坏心思的样子。“道长客气了，”他往旁边让了让，“大宝的眼疾虽无大碍，但总有些红血丝，看东西久了还会发涩，劳烦道长看看。” 朱道士点头，让侍从把孙大宝请了来。孙大宝的眼睛果然还红着，见了道士，有点拘谨地站着，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刀。 “壮士莫怕。”朱道士笑了笑，示意孙大宝坐下，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淡黄色的药膏，用指尖蘸了，轻轻往他眼睑上抹。“这药膏是用薄荷、黄连、冰片调的，能清热明目，每天抹两次，三日便好。” 他的动作很轻，孙大宝起初还紧绷着身子，后来竟舒服地眯起了眼：“道长，这药膏凉丝丝的，比苏小宝的薄荷汁还管用。” 朱道士收回手，从怀里掏出本线装书，递给孙健：“这是贫道多年行医的心得，里面有些解奇毒、治怪病的法子，或许对阳安城有用。” 孙健接过书，封面上写着《云游医案》，纸页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他翻开一看，里面用毛笔字写得工工整整，还画着些草药的图谱，标注着药性和用法，比李秀才的《农事杂记》还要细致。 “道长这份礼太贵重了。”孙健有些过意不去。 “举手之劳。”朱道士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阳安城地图上，“贫道一路从南边来，见不少地方遭了灾，饿殍遍野，唯独这阳安城，田有粮，街有市，百姓脸上有笑，实在难得。”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感慨，“乱世之中，能守一方安宁，比什么仙术都厉害。” 扶苏给朱道士倒了杯热茶：“道长过誉了。我们也只是想让百姓能吃饱穿暖，安稳度日而已。” “谈何容易。”朱道士喝了口茶，眼神变得深邃，“贫道在南边时，听说过‘影阁’的名头，他们专靠搅乱天下牟利，谁要想安稳，他们就找谁的麻烦。阳安城现在就像黑夜里的灯，不招些飞蛾才怪。” 孙健心里一动：“道长知道影阁” “略知一二。”朱道士放下茶杯，“他们不仅会杀人，还会用毒、施蛊，手段阴狠得很。去年有个县城的县令想开仓放粮，就被影阁的人下了‘失心散’，变得疯疯癫癫，最后自缢身亡，粮仓也被他们趁机烧了。” 孙大宝听得咋舌：“还有这种邪术” “人心之恶，有时比邪术更可怕。”朱道士叹了口气，“不过他们也有弱点——影阁的杀手多是孤儿，被从小训练得没有感情，可一旦有了牵挂，就容易露破绽。比如那个给你们送曼陀罗的绣娘，她既然惦记着儿子，就绝不会真的死心塌地为影阁卖命。” 这话正说到孙健和扶苏心坎里。孙健看着朱道士，忽然觉得这道士不简单——他不仅医术高明，对影阁的底细也有所了解，倒像是专门为他们而来的。 “道长可知影阁的老巢在哪”孙健追问。 朱道士摇了摇头：“他们行踪不定，像水里的影子，没人知道根在哪。但贫道听说，影阁的首领有个信物，是块刻着‘影’字的黑玉，见玉如见人。”他从袖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木雕，是个栩栩如生的蝙蝠，“这是贫道雕的，蝙蝠夜里能视物，或许能提醒你们，暗处的东西，往往怕光。” 孙健接过木雕，入手温润，蝙蝠的眼睛用黑曜石嵌着，在光下闪着点幽光。“多谢道长指点。” 朱道士站起身：“贫道还要往西去，就不久留了。”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回头道，“那绣娘的儿子，贫道在来的路上见过，被影阁的人藏在城西的破庙里，看管的人不多，或许……可以试试。” 说完，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出了院门，道袍的下摆扫过门槛上的青苔，像一片云飘了出去。 孙健和扶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朱道士来得蹊跷，知道的又太多，可他的话、他的药、他的医案，都透着善意，不像要害他们的样子。 “要不要派人跟着他”孙大宝问。 “不必。”扶苏望着院门外的方向，“他要是想害咱们，不必费这么多功夫。再说，他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既然绣娘的儿子在城西破庙，咱们正好可以去‘请’他来阳安城做客。” 孙健握紧手里的蝙蝠木雕，黑曜石的眼睛在光下亮得很：“不光要请他儿子，还要让影阁的人知道，他们想抓的人，咱们保了；他们想搅乱的城，咱们守定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云游医案》的纸页上，那些草药图谱仿佛活了过来，带着股生生不息的劲。孙健忽然觉得，这朱道士就像一阵及时雨，不仅带来了治病的药，还带来了破局的思路——影阁的暗箭再狠，也挡不住阳安城的人心齐，挡不住这满城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