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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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水县，县衙。
当晏清时收到长安来信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了。
五味在信中告诉他，“卫国公府掳走云家娘子，公主夜闯别院，被陛下惩罚，额上有鲜血，从勤政殿愤慨而归。”
他看着这几个字，一夜未眠。
翌日，四时看到自家公子时，他正站在那棵掉光叶子的银杏树下，不知多久。
发间和衣裳，俱是寒霜，整个人像是从冰窟中捞出来的一样。
他愣在当场，有些不敢上前。
片刻后，颤抖着声音问道：“公子，你还好吗”
无人回答。
就在他以为，这个天气，公子站在这里一夜，是不是被冻死了的时候，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写信。”
“写，写什么”
他有些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晏清时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眸光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一字一句道：“我要回长安。”
“公，公子，长安的调令还未下来。”四时底气不足的回道。
这样浑身带着杀意的公子，他从没有见过。
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公子从来都是温和平静的。
四时心中嘀咕着，五味那小子到底传了什么消息，让公子这般动怒。
“给瑞王传信。”
晏清时丢下一句，转身朝书房走去。
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四时惊讶极了，他看着再度恢复冷静自持的公子，不由得眨了眨眼，刚刚一定是看错了。
“公子，你要支持瑞王吗”四时追问道。
心中不禁胡思乱想，公子若想支持瑞王，早就留在长安，步步高升了，何苦来这地方。
“不该你问的，别问。”
晏清时漆黑的瞳孔，沉沉看着他，手指在桌面轻扣，“你代我执笔，告诉瑞王，若我能够回到长安，这监国之权，从今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
“公子，这能行吗”四时疑惑问道，“如今陛下健在，这监国不监国，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你照我说的做便是。”
晏清时声线冷淡，并没有解答他疑问的意思。
他的视线盯着手中的团扇出神，四时一眼认出，这是公主的东西。
他就知道，他家公子所有的决定，都和岁宁公主有关。
晏清时转动着团扇，心间憋着一股怒气，无法发泄。
离开长安时，他心灰意冷，从没有想过，会有如此迫切想回去的一天。
而今殿下有难，他纵使想做些什么，却也远隔千里，鞭长莫及。
“公子，写好了。”
片刻的功夫，四时将写好的信呈上，晏清时看过没有问题后，用上自己的私印。
“江南道各行业摸底情况，做得如何了”
晏清时没有忘记，他为什么来这平水县。
想回长安，自然得先让陛下，记起他这个人才是。
“回公子，基本摸得差不多，所有的调查情况，属下已经命人整理成册。”
“好，晚些时候给我送来。”
这一夜书房内的烛火，直至天色渐明，方才熄灭。
四时陪着自家公子，将所有的江南道卷宗，一一看完。
他知道这是陛下交给公子的任务，公子从来到平水县的第一天开始，就安排人去做此事。
直到他们带来的银子都花光了，才将将办成。
天气越发冷了，院中银杏树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也在萧瑟的寒风中，慢慢坠落。
四时抱着剑，看着书房内的公子。
自从说要回长安之后，就愈发地沉默。
他常常看着公子，拿着那把岁宁公主的团扇沉思，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过去了这么多天，这瑞王的回信，也石沉大海。
就连陛下那边，也只是派了替补的官员来，再无任何动静，他心中琢磨着，难道公子的计策失效了。
“公子，要不然我们就别回长安了。”四时忍不住劝道，“不如老实在这里待着，你看这平水县喜欢你的女子不少，找一个你也喜欢的，成个家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感受着自己公子，身上散发的森森寒意，四时后退两步，仍旧道：“这岁宁公主在长安，那是如鱼得水。”
“身边定是有不少人相助，公子你说，你和公主已经和离，看目前情况，也不可能再度成婚，这回去也没必要嘛。”
“五味是不是给你说什么了”
晏清时何等敏锐，从他的三两句话中，就发现了端倪。
“公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四时摸着鼻子，神情讪讪。
“拿来。”
晏清时的语气不容置疑。
四时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多话，这以后他和五味说点什么，都瞒不过公子了。
不过想到信上，五味说的那些话，他又有些同情自家公子。
这岁宁公主现在，身边已经有别人陪伴，恐怕早已经忘记他家公子了。
晏清时看着他拿出的一沓信，眸色越来越冷。
四时讪笑着，躲得老远，生怕公子的怒气波及到自己。
不是他刻意隐瞒，而是这一切，都是他和五味之间的闲话罢了，不好让公子知道。
晏清时越看那些信，脸色越阴沉。
什么岁宁公主和洛将军出双入对，洛将军英俊潇洒，武艺高强。
还有什么岁宁公主在酒楼饮酒，洛将军身披月色，送公主回府，等等之类的。
全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但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岁宁公主和洛将军，走得很近。
近到做了许多，他和公主，都未曾做过的事。
晏清时心中钝痛，拿着信的手逐渐用力，刚刚平整的纸张，立时皱成一团。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圣，圣旨到了。”
这一声，骤然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晏清时唤醒。
他视线微凉，扫过四时，而后才整理一番衣裳，迈步朝公堂走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水县县令晏清时，自上任以来，克己奉公，端正严明，颇有清廉之风，为朝廷之榜样，今陛下特令，调往长安，即刻启程。”
宦官宣旨完毕，公堂顿时传来一片恭喜的声音。
“请问公公，这平水县县令一职，陛下可是另有安排”晏清时温声问道。
“大人放心，陛下已经派了新的县令，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宦官笑着回道。
这晏大人倒真是个好官，自己调职了，还担心没有接替的人。
“原来如此，多谢公公告知。”
“大人，瑞王殿下让奴才给您带句话，他在长安等您。”宦官上前一步，小声在晏清时耳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