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性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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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啊”贺知鱼在电话大声道。
他奶奶这两年听力下降了，必须大声和她对话，不然有点听不清楚。
“孙儿啊，你吃饭了吗”奶奶年迈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
每年听见奶奶的声音，贺知鱼都能明显感到奶奶奶奶苍老一岁。
“奶奶，我吃饭了！”
“我这边刚吃完饭，是我请小梅姨打你电话的。”
贺知鱼闻言苦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会用手机打电话，只会接听。
若有事老人家就会请村里人打电话，又觉得请人欠了人情，于是经常会拿十几个送刚下的鸡蛋给人家。
当然不是次次送，奶奶门清着，每次都在心里盘算着次数。
因为是从小带到大的缘故，两老对他这个孙儿也格外操心。
古语有言，“儿”行千里“母”担心。
贺知鱼刚去北方读大学的时候，爷爷奶奶要求他每周都要给他们打电话报平安。
贺知鱼也是不厌其烦地履行了这个约定，等待毕业后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着。
有时两老特别思想他时，就会请人打电话给他。
贺知鱼这两年多一直没离开郡城，也有部分是因为离家近的缘故，他害怕有一天自己见不到两老最后一面。
“奶奶，我爷爷呢”
“他在，要不要叫他接电话啊”
“好啊！”
接着，贺知鱼从手机中听到了奶奶劝爷爷接电话的声音，“老头，你孙儿要你接电话，接不接啊”
“婆娘你接吧，我在旁边听着他的声音就好了！”然后爷爷的声音吧唧一下，似乎在吸烟。
“哼，矫情！”
“孙儿，生活费够不够啊，我们这几个月存了一点钱，等会叫小梅姨给你转过去！”
贺知鱼默然，刚毕业那会，自己每个月实习期拿到的工资只有3千出头。
除了父母会给一点钱外，爷爷奶奶也会将他们的养老钱剩下一部分转给他，爷爷奶奶一直希望他在外面吃好穿好。
这笔钱是爷爷奶奶需要几个月省吃俭用攒下的，每次收到这笔钱贺知鱼内心愧疚无比。
他知道自己不该收这笔钱，但在郡城毕业那会真的很难，度过那段艰难时光后，贺知鱼就没要爷爷奶奶的钱了。
但两老每次打电话总是想把平时从嘴里剩下的一点钱给他，让他吃好一点。
这大概就是两老最真切的期望，宁愿自己吃得不好，也要孙儿增加一点伙食费。
“奶奶，都说了好多次，我现在工作能养活自己了，你们的钱别省下，以前苦了这么多年，该吃点好的了！”
“我们享不起这福，你赚钱不容易，省下来当老婆本，都25岁了，也该成家了！”
“放心，奶奶，我肯定会给你找一个孙媳妇的！”
“嗯嗯，这就好！要是能抱上你的大胖小子就更好了！”
“奶奶身体健康，一定能行的！”
哪怕现在贺知鱼有上千的存款，但给钱报答养育之恩的这方式，两老一定不会收下的。
“奶奶，我最近赚了一笔钱，给你打一点钱过去！”
“别别别，你赚的钱好好存着，我们不缺钱，你大姑和二伯家过年过节都会给我们钱，还有我们每个月的养老钱都够用了！”
果不其然……
此刻，贺知鱼内心无比柔软酸涩，如今能抱回报两老的方式只能从别处下手了。
和两老聊了很久，奶奶才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
他把车窗半降，略带寒意的晚风灌入车内，拂过脸颊，贺知鱼的神志有了些许清明。
他找了父亲的微讯，给他转账了三万块钱，他不敢转太多，因为他一年的工资才十万不到，转太多反而不好解释。
【海阔天空：儿子，怎么转钱给我了】
【知鱼：爸，最近公司发奖金加上平时存了点，这算是孝敬你和妈的。】
【海阔天空：那我就收下了，你终于也知道爸爸赚钱不容易了，长大了，我很欣慰！】
【知鱼：爸，你平时别才累了，没事多回家看看爷爷奶奶！】
【海阔天空：嗯嗯，我知道，你在马上要发下班公交车了，就先不和你聊天！】
贺知鱼很想让父母离职陪在爷爷奶奶身边，但话到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知鱼：好，注意安全！】
给父亲发完微讯，他又点开了母亲的微讯。
母亲和父亲目前都在一家公司，父亲是公交车司机，母亲是食堂阿姨，平时每个月的薪水加起来能有一万三，福利待遇什么属于半个国企水准，在当地三线小城市属于不错的岗位了。
他没给母亲转太多钱，只有三千，算是给她的零用钱，不多不少，也不用存着，这并非区别对待，而是因为父母住一起，晚上必定会聊起这事。
父亲的那笔钱多半被母亲存起来，而自己这三千块钱却能改善他们的生活，平时买点鱼虾、牛肉，充话费、购物什么都行。
【云淡风轻：儿子，怎么给老妈转3000啊】
【知鱼：当孝敬您老人家，我给爸转了三万，这些钱，你们要拿着用，别存起来，这么多年养我供我上大学也不容易。】
【云淡风轻：儿子，你终于长大了！】
【知鱼：就是突然之间想通了很多东西！】
【云淡风轻：嗯嗯，对了，今年过年你什么回老家】
【知鱼：要等待年关将近吧，农历27号以后了，你也知道我这工作一到年底就忙起来了！】
这里贺知鱼算是编造了一个谎言，他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离职的事，因为现在的大环境，想要找到工作太难了。
【云淡风轻：行，儿子你先忙，我这边也有事了！】
【知鱼：好！】
和母亲交流完，贺知鱼放下手机。
每次他和父母的对话永远都是这么短暂，总有一无形的屏障隔在他们之间，这或许就是不亲的缘故吧！
东城区嘉远路丁香紫菀。
8楼803房间。
这是许蓉蓉和她的闺蜜刘霞一起合租的房子。
刘霞下班一回来，门一推，整个人傻眼了——许蓉蓉居然穿着巴宝莉的奢华新装，顿时发出高分贝的惊叫：
“天啊，蓉蓉，这一身衣服简直漂亮极了！这是burberry（巴宝莉）最新款吧”
“以前我让你买好一点的衣服打扮一下自己，你死活不肯。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奢侈品了”
“这burberry（巴宝莉）的上衣我在酒吧见到别人穿过，听说要2万4，还有这裤子……”
她一脸惊喜，手舞足蹈，越想越激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我的天啊！好闺蜜，你发大财了吗难道你是某个落难的大小姐或者公主，现在被家族找到了”
高昂亢奋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许蓉蓉的耳膜。
刘霞是许蓉蓉读大专时的室友。
前一段时间许蓉蓉来到东云区就职汽车销售，正好刘霞一个人租在附近，因此她就搬过来一起合租了。
许蓉蓉极力地安抚激动异常的闺蜜后，无奈笑道：“今天我遇到我一位同学，他过来买车，后面我陪他购物，他顺手送我的，还有一台骅伟mate50保时捷。”
“什么高中同学啊，也太阔气了吧，随手就是一套价值七八万的巴宝莉衣服和骅伟mate50保时捷”
刘霞上下打量许蓉蓉，咂吧着嘴，啧啧有声，嘴角不由露出姨母化的笑容，半真半假地挤兑道：“该不会难是情哥哥吧”
许蓉蓉被刘霞逗得脸颊红扑扑的，解释道：“他是我高中同桌，我们正好撞见，他一出手就买了一辆价值300多万的保时捷帕拉梅拉。”
价值300多万的豪车刘霞瞬间被许蓉蓉的述说震惊了。
她在一家小公司做前台，每月工资四千左右，而她们家每年收入都不到十万，300万的车那是什么概念
对她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回过神后，刘霞知道自己没有许蓉蓉这么漂亮的颜值和身材，内心酸溜溜的，有些羡慕地道：“你这么漂亮，你那个高中同桌必定对你意思。”
“怎么样，蓉蓉，那你答应人家了吗”
闻言，许蓉蓉无比郁闷道：“他喜欢我个头啊，是我先跟他表白的，结果人家大手一挥拒绝了我。”
刘霞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旋即她反应过来了。
许蓉蓉的高中同桌应该就是个有钱的渣男，却没想到许蓉蓉这个心机婊过于心急直接想要上位要名分。
关键是别人这么有钱会缺女人吗人家单纯就是想和你玩玩罢了！
这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刘霞极力憋住想要大笑的冲动，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道：
“蓉蓉，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蓉蓉眨了眨大眼睛，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璀璨霓虹灯光道：“我现在也不知道。”
其实刘霞是可以劝许蓉蓉放弃她那要名份的天真幼稚想法，可以试着和他那个高中同桌保持单纯的包养关系。
但是，一想到那时和自己合租的闺蜜每日能过衣食无忧奢华的富足生活时，嫉妒与羡慕的情绪就如同火苗碰到易燃品瞬间吞没她的理智。
人性永远是复杂无比，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却又假惺惺地希望别人好，最好是千万别比自己过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