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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易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箭雨,只是伸出手,在那妇人肩上轻轻一搭。 妇人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下一瞬,脚下已然离地。 田易抱着母子二人,足尖在激射而来的箭杆上蜻蜓点水般连点三下,借力旋身,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上了墙头。 数十支箭矢尽数落空,狠狠钉入青石板,激起一串串火星。 秦烈目眦欲裂,怒吼道:"追!" 可墙头之上,早已空无一人。 数条街外的一处僻静屋顶,田易将惊魂未定的母子放下。 夜风微凉,妇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茫然。 田易并未多言,从袖中拿出那个一个拨浪鼓,递到男孩面前。 他将拨浪鼓伸到男孩面前,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摇了摇。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妇人心上。 "给你们一个选择。" 田易开口,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起伏, "拿着它,我送你们去一处四季如春的安乐之地,再给你们万贯家财,从此锦衣玉食,一生无忧。" 妇人脑中嗡的一声,万贯家财安乐之地这些词汇离她太过遥远,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田易顿了顿,目光落在男孩身上: "或者,你告诉我,想不想要回霍家的一切" 妇人浑身一颤,终于听懂了。 她猛地将孩子拽到身后,自己双膝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额头磕在粗糙的瓦片上,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压抑了数年的恐惧与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哭声,堵在喉咙里,不成调子。 "公子大恩!奴家……奴家母子没齿难忘!可霍家……霍家已经没了,所有人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孩子还小,他还什么都不懂!我只求他活下去,求公子让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她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反复磕头。 田易看着她,明白了她的选择。人之常情。 他刚要开口应下这桩善缘,一只小手却从妇人怀中挣脱,一把接过他手中的拨浪鼓。 妇人哭声戛然而止,愕然回头。 只见她的孩儿,小小的手将那拨浪鼓攥得死紧,指节根根泛白。 他仰起稚嫩的脸,迎上田易的目光,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砸进死水里。 "我要夺回霍家的一切。" 妇人身体僵住,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张脸上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只有与他年龄全不相称的坚定与决绝。 男孩眼底映着清冷的月光,像两簇燃烧的火苗。 "娘!我不想再躲了!每日啃着发霉的干粮,听着巡街的犬吠声,这就是您想让我过的安稳日子吗" 他往前一步,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我要秦氏血债血偿,还我霍氏三州十六郡!" 田易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此次未动用法力,正是为试探霍氏这唯一血脉的心性。 若他胆怯畏缩,田易便助其隐姓埋名,做富甲一方的凡人,保一生平安无忧;若他心怀壮志,欲光复霍氏,田易愿倾力相助,了却因果。 一个月后,青州山间。 破旧的牛车在覆霜的碎石小道上低调前行,车轮滚过,吱吱呀呀的声响在寂静山谷中拖出悠长尾音。 车篷内,舒皇妃拥着薄毯,看着身侧熟睡的儿子,心里涌起一丝爱爱怜。 车外寒气逼人,车内却因一角燃着的无烟暖炉而有几分暖意。 这一个月,她们母子二人便是靠着这位田先生的帮扶,才从追兵的刀口下活了下来。 霍惊寒眼睫微动,醒了过来。他没有先看母亲,而是习惯性地望向车帘。 驾车的青年背影挺拔,一身简单的青布衣衫,任由山风吹拂,也稳如山岳。 男孩悄悄挪动身子,趴在车窗边,偷看那人的侧脸。 眉目俊逸清秀,皮肤光滑如玉,怎么看也不像个会徒手劈开碗口粗檀木的练家子。 可他亲眼见过,就在三天前,田易用那双好看的手,将一队追兵连人带马掀翻在地,过程干净利落,甚至没在衣角沾上一点尘土。 他还见过田易用几片不知名的草叶,止住了母亲背上溃烂流脓的伤口。 那伤曾让最有名的郎中都束手无策,如今已结痂脱落,只余淡淡粉痕。 最让霍惊寒想不通的,是田易总能凭空拿出东西。 前天他念叨了一句想吃烤鸡,夜里,一只冒着热油的烤鸡就递到了他面前,外皮焦香,肉嫩多汁。 他正出神,驾车的田易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 “醒了” 霍惊寒吓了一跳,连忙坐正身子,小声回道: “醒了。” “饿不饿” 男孩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的背影。 田易似乎轻笑了一下,空着的左手朝旁边看似空无一物的麻袋里一探,再伸出来时,掌心已托着一枚油亮的糖糕。 他手腕一转,糖糕便划出一道温和的弧线,轻飘飘落入霍惊寒早已伸出的掌心。 “趁热吃,前面就是‘落霞涧’。” 田易的声音随风传来, “过了涧水,便脱离了王都的直属管辖,我们暂时就安全了。” 霍惊寒张嘴咬下一大口,滚烫的红豆沙馅烫得他直呵气,舌头却舍不得离开那份甜意,含糊不清地问: “田先生,你怎么什么都会变” 田易呵呵一笑,并未作答。 霍惊寒见状也不再追问,又咬了一大口手里的糖糕,笑得眉眼弯弯,将剩下的半块递到母亲嘴边。 “娘,你也吃。” 舒意欢看着儿子沾满糖渍的嘴角,看着他脸上那久违的、不掺任何恐惧的笑意,鼻尖猛地一酸,眼眶迅速发热。 她顺从地张开嘴,将儿子喂过来的那口糖糕咽下。那股甜腻顺着喉管滑下,却让她胸口那块积压许久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些许。 然而意欢还未来得及多感受片刻这难得的安宁,牛车骤然一震,车轮似被石块死死卡住,吱吱呀呀的滚动声戛然而止。 周遭的虫鸣也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林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