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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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里的日子，枯燥而又无聊，直至那个沸反盈天的晚上，夷狄二族攻城之夜，他感到自己的血管中血液的流速都在加快。在那个流血漂杵的山谷，他亲眼看见身边的袍泽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怒吼着将手中的长刀插入敌人的身体，感觉到自己仿佛活过来了，是的，这就是他要的生活。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他不知道什么民族大义，不知道什么保家卫国，只知道这种金戈铁马沙场喋血的生活是那么的新鲜刺激，还有那个帅旗下站立的吴家三公子，于万军之中岿然不动，运筹帷幄之中，强虏飞灰湮灭，什么京城四公子、四美人的，跟他相比都弱爆了！他想做吴三公子那样的人！
许佳宾志得意满地出得门来，脚底象装了弹簧片一般精神抖擞，一身轻松。惠香楼的蝉儿姑娘盛名之下果不虚传，每晚花样层出不穷，把老许积年陈蓄都榨了个一干二净，自从那日随同年去过一次，他始终念念不忘那个欲语还羞的眼神和柔若无骨的葱白柳腰，一朝得志，当然就赎回家来。
往日邻居嫌恶的眼神早已被谄媚嫉妒的目光所代替，门前马车早已准备停当，赶车的车夫衣着光鲜、虎背熊腰，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作派，今日还有些刹尾的手脚，吕公子交代的事情可以说算是圆满完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么是淮阳侯那老家伙服软，要么是高家身败名裂，世子身陷囹圄。水落石出之后，就是论功行赏之时，怎么都该轮着个肥差干干了。
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就感觉颈边一个冰凉锐利的物件很是砢人，猛醒一看，却是一把雪亮的匕首，锋利无铸的刃边仅仅挨着颈项就已经划开一道血痕。许佳宾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向后一仰，就要大声喊叫，一只大手从肩头伸过来捂住他的嘴巴，顿时就动弹不得，匕首顺着颈部一压，就感到有鲜血汩汩而出。
许佳宾只吓得瞪圆了双眼，呼呼喘气，却再也不敢挣扎。一团不知什么物事塞进嘴里，臭烘烘的，眼睛也被蒙上厚厚一层黑布。马车颠簸，不知道行了多久，背后打手粗暴地揪着衣领把他横拖硬拽拉下车来。
跌跌撞撞又被拖着走了数十步，好像拖过一个走道，给拖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嘴边臭布团刚一拿下，许佳宾就忙不迭的连声叫饶，“好汉饶命！别动粗，要钱要物什么都好说！”这是就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骚臭弥漫开来，仔细一看，许大官人座椅下已经一片狼藉，原来是屎尿失禁。
“真他娘的晦气，这没用的熊货，熏死我了！”一旁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蒲扇大的巴掌照着许佳宾后脑就来了一记，打得他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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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淮阳侯府后院忙碌而紧张，自从大公子陷入莫名其妙的官司以来，府中几位大人物就一直暴躁而焦虑，已经有几个下人因为犯错被打折腿遣送回家。这并非素来宽厚的侯府驭下之道，丫鬟仆妇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护院杂役们也小心翼翼地干着自己分内的活计，大家夥也没有什么怨言，知道这是主家临了危难。
“扑通”一声，高高的院墙外跳进来一个长衫男子，吓得正端着早点的一个丫鬟手一滑摔了个满地开花，早有几个机警的护卫就围过来，发现这男子却不是自己跳进来，而是打折了双腿给人扔进来的，双臂也给麻绳紧紧绑住，嘴里满满塞着胡桃核，正是军中标准的处置犯人处置方法。
坠地男子呜呜叫着徒劳地在地上挣扎，护院们如临大敌围上来，先是紧张地排除了这男子伪装行刺的可能，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张撕下来纸盒子，上面写满了字，落款还摁了血手印，有识字的上前来摁住读了两行，立即脸色大变，匆匆走向后宅禀报。须臾，后宅就传来老侯爷愤怒的咆哮，护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于是更加沉默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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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汉川氏立国以来，执政体制和行政架构基本沿袭了前朝的体例，只是在约束权贵世家方面前所未有的严厉，王侯贵戚并不能游离于律法之外，相反还加上了一道紧箍咒。紫衣卫是一个令京师贵介公子谈之色变的恐怖机构，所谓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根本无法渗透进这个传说中阴森可怖的铁血牢笼。
开国以来的风调雨顺和吏治清明令枫叶帝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基本上没有任何大规模的暴乱，也没有邪教蛊惑生民的土壤，延夏王朝几乎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治安水准。这也使得紫衣卫侦缉搜拿的重心一直放在刺探敌国军情和监控权贵世家方向上。
北方日趋紧张的战局给每个人心头压上浓浓的阴霾，兵部尚书已经被革职下狱，蓟辽总督孙光涛、夏海总督王立超以下数十名正五品以上官员除已经战死者之外，全部革职查办，西军八个旗号共十三个卫的军力加上辽镇八个卫和京城附近所有卫所二十余万兵马全部投入北方中部和东北部对蒙真人作战，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到目前为止，距蒙真人全面入侵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已经丢城失地计十二府八州，两万万大夏子民沦于敌手，延夏常备军百万军力，竟然不堪一击！北方草原强邻用铁蹄、弯刀和弓箭认认真真给煌煌大夏上了一课。
惠丰四年九月一十八日，蒙真中路军达鲁花刺一个万人队，自夏口犯兰州，途经云家坳，洗劫鹿鼎公府，侯府众人据城抵抗达四日三夜之久。是役，贼将努儿赤帐下阵亡五千余人，兵力折损过半，而公爷府死伤亦达三千余人，另有两千余人不知所踪。吴家嫡系子弟战死一十三人，老太君于破城后自尽，二太爷壮烈殉国。
因为战事之初无人指挥，外城已失陷，鹿鼎公府苦心经营的第一道防线已经攻破，战机已失，而且因为逃生秘道入口不在内城，贻误了逃生的时机，众家兵家将只得据内城死战，双方都死伤惨重，二叔死于流矢之下，回府报讯的大哥于城楼上战死，老太君于城破后自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