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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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白麒收到芯片，已经过去很多天了。
此前某天一大早，白麒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信封静静地躺在桌上。打开，里面是那张藏着诸多秘密的芯片，原件。
这个信封仿佛从天而降，没有来处可追索。白麒调出所有监控，从前一天他下班离开办公室直到第二天来上班，期间没有任何人靠近过办公室。他让技术团队对监控视频做了分析，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是装着芯片的信封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白麒收到芯片的同时，对方准时打来电话。还是那个男人，他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给你七天时间，把那几条贸易通道处理得干干净净，我保你平安度过。”
第二句：“希望你喜欢这个大礼。”
经过上一次通话之后，白麒每次接电话都特意录了音。他将这段录音交给技术团队做声纹分析，怎么都辨识不出来。后来又花大价钱找到国外一个技术最顶尖的工作室，结果显示，给他打电话的这个声音，是由两千个人声采集合成的电子声，并且对方采用的合成技术是目前全球最尖端水平，要做声纹分析很艰难，干扰性极大。
这让白麒越发感到，背后操控着整件事的那个神秘的人，十分可怕。从他跟这个神秘电话开始接触至今，对方显示出的每一分实力，无不让人畏惧。
无论如何，正如对方承诺的那样，会送他一个大礼，让他看到整个卖家集团的全貌，芯片里不仅记录了白启华这些年所有行为轨迹，还有其余每一个成员的信息、手段、资金动向等等。牵涉之深，势力之广，让白麒瞠目结舌。
最让他震惊的，还是父亲白启华。
不出所料，白启华手眼遮天，避过白麒的一切耳目，利用白麒手中的贸易通道，替陈耀世的地下交易大开方便之门。白启华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如果没有这张芯片里的记录，一旦东窗事发，白麒将成为直接且唯一的责任人，来为这件事情买单。
白麒自幼知道父亲阴险毒辣，可是当真正眼见为实的时候，内心深处的冷意还是超出他的想象。
这些天来，他暗中作了周全的部署。
一夜之间，白家产业链上最重要的几条贸易通道，全线崩溃，核心人员消失的消失，隐退的隐退，每一个环节均宣告关闭。
清早，白麒站在办公室窗前，眼前是一片茫茫钢筋水泥的森林，死一般无声无息。鼻子里发出一记冷哼，他比他那个阴狠多疑的父亲豁得出去，他不怕玉石俱焚。
秘书疾步走来，立在他身后：“总经理，董事长请您去他办公室。”
呵，老头子现在快气炸了吧。白麒嘴边挂着讽刺，步子缓慢地迈出办公室。
明明窗外是万里晴空，董事长办公室却如同地府一样阴寒。白启华一动不动地坐着，扶着额，看不到表情，肩膀的线条却绷得极紧，漫出危险的气息。
白麒径直走进来，拖开椅子坐下：“父亲有事找我”
缓缓抬起头，白启华双眼布满血红，眼神怨戾，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白麒。半晌，他嘶哑开口：“你这么做什么意思”
“父亲指的是包括俄罗斯、意大利在内的那几条线吗”白麒轻描淡写地说，“上次我就跟您商量过了，这几条线上的人手已经老了，难免影响运作。您又不让换人，我只好关掉旧的通道，再开辟新的通道。”
他往椅背靠去：“老一代总会被新一代淘汰，有什么问题吗”
白启华一掌拍在桌上，啪！
他缓缓站起身，厉声道：“白麒，你真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你怕是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白麒不禁哂笑出声，可不是吗，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枪使了这么多年，他也是刚刚才清醒过来。
白启华怒意更盛：“你知不知道，这些贸易通道对白家来说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那几条线被你关闭之后，立即就有另一个身份不明的组织把空位全补上了！”
“那又如何”白麒面色不改，语气缓慢却决绝，“既然关闭了，我就没打算再启用，我关一条，可以重建十条。以后白家要仰仗的，是我手上一条一条崭新的通路。”
白启华怒道：“你！”
正在这时，白启华的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来，连门都顾不上敲了，急声道：“董事长，您快看电视！什么台都行！”
白启华脸色一顿，在电脑上点开新闻台在线直播，惊住了。
五分钟前。
9点整，分秒不差，南市的所有电视信号突然被黑客截断，所有频道都在滚动播出一则信息。
这则信息里是以陈耀世为中心的黑色产业集团，这些年干的一笔一笔勾当。涉及南市商界和政界多个家族和势力，唯独少了白启华和白家。
这件事迅速发酵开来，多个主流平台由于流量过大出现了网络瘫痪，按照如此汹涌的态势，这些被曝光的参与者想要动用手段将事情压下来，是完全不可能了。
足足半小时以后，电视信号才恢复正常，接下来是持续的铺天盖地的舆论，要求将此事彻查到底的民意高高占据榜首位置。就连那些没有被牵扯在内的各大集团，也惶惶不可终日，纷纷低调行事，隔岸观火。
引用一位新闻评论员的话：“这一次，南市要变天了。”
白麒关了手机里的电视直播，毫无惊异之色。
白启华久久没有出声，表情凝重，一双平日里犀利如狼的眼睛，黯了光彩，变得有些浊。
蓦地，他抬起头，眼中精光重现，沉声问：“白麒，是你干的吗”
这件事在白启华的猜测中，有两个人嫌疑最大。一个是白辰，因为芯片本来就是他盗走的。另一个是白麒，他在一天之内不声不响收掉了几条贸易线路，这几条线恰好是陈耀世的交易通道。头一天关闭通道，第二天芯片的内容就被曝出来，白启华知道，此事绝不可能这么巧合，这怎么看都像是白麒为了自保采取的手段，就算不是他亲手曝光的，也一定脱不了干系。至于为什么，白麒已经表露得很明白了，他已经不甘心于受制于人，想要夺权了。
平平回视，白麒面无表情说：“不是。”
末了，又意味深长道：“父亲怎么会觉得是我干的这名单里并没有白家，我想不出，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启华没有再问下去，事已至此，每行一步都需要谨慎，更谨慎。
“出去吧。”嘶哑的嗓音不复平日的铿锵，有些颓然。
白麒微颔首，出了办公室。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门口，白启华心中沉浮着千头万绪。
他很清楚，这次所有参与者都被揭露出来，偏偏他和白家被抹去了，这其实比榜上有名还要糟糕。
精明如白启华，在三个多月前陈耀世告知他芯片被盗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即便事发，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可是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白启华没有想到，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直接呈现在公众的眼中，明摆着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然而最让他担心的是，现在在陈耀世等人眼中，他白启华已经是众矢之的了，他们必定认为这件事是他一手操纵的。
他向斜前方看了一眼，手机摆在那里，一直有电话和信息进来。
或许真是要变天了，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
同一时间，osiris总部。
白辰正悠闲地靠在沙发里，双脚搭在椅子上，一边翻看着一篇文稿，一边听金识给他汇报进展。
偌大的总控室里，一男一女正在电脑前专注工作，另一张沙发上，文彬百无聊赖地斜躺着。
安静室内，只听得金识毫无感情的声音持续不断。
“在最大的网络平台上，关于此事件的报道，目前独立访问者人数已过一亿。在该平台针对此事的问卷调查中，参与投票总人数超过一千万，其中1.4%认为官商勾结不是新鲜事，与自己无关，2.3%认为被曝光的这些人都是替罪羊，背后应该还有更大的势力，4.8%强烈谴责将本国科技成果非法贩卖给别国的行为，91.5%强烈呼吁有关部门彻查这些卖国贼，务必给民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重点。”白辰冷沉的声音。
金识凝了凝神，继续：“地方政府。公安机关和检察院现在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立案时间未知。曝光名单上的相关人员及直系亲属，已在第一时间被没收护照，严密监控起来。”
“几个涉事家族旗下总共二十一支股票，从早上9点10分起，股价开始全线大跌。”
“白启华与白麒早上见过一面，双方对芯片的事都只字未提。白家旗下主业和副业均在运转中，无异常。”
“另外，白家那几条贸易通道，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就位。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按兵不动，我自有用处。”白辰视线不离手中稿件，“陈耀世那边什么动静”
“到现在还没有出过办公室，刻意回避与外界的联系，应该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了。”
“完了”
金识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暂时就是这样。”
白辰一脸不甚满意的样子，皱着眉：“金识，我看你是在耀世呆太久，业务水平直线下滑，连报告都不会了。”
话落，扬起手中的稿件：“你看看人家这方案写的，这逻辑这深度，多优秀，再看看你，一堆废话。”
金识实难否认，他在耀世集团的研发部写了几个月代码，确实写到脑子快秀斗了。但是他哪有那么差了
白辰又挑起一只眼皮朝旁边睨了一眼：“还有你，一个配药的，跑来我总部偷听什么墙角”
配药的文彬怔了一下，指着心口：“你是在说我吗”
待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绿了，从沙发里一下坐起，“我堂堂一个蜚声国际的药物化学专家……”
被白辰投来一记冷眼，文彬立即收了声，又懒怠地躺回去，头枕着手，悠哉道：“我这不最近休假吗，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乐子，没想到还真让我赶上了。”
文彬性子散逸惯了，最不喜欢忙碌，可平时找上他的医学项目多不胜数，难免遇到感兴趣的，又忍不住接下来。每次忙完一个项目，他都会放个大假来补偿自己，但休息一阵子，很快又觉得无所事事。比如最近，就老爱往白辰这里跑。
灵光一现，文彬有些来了精神，支起上半身，说：“需要我帮你搞点事情吗”
这时，电脑前留了一头酒红色短寸发型的女人转过来，没好气地白了文彬一眼，向白辰汇报：“陈耀世联系了在海外的家族旁系，下午两点有一个线上秘密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