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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经大理寺的时候,宇文熙透过车窗看见了庄寒雁。 前几日刚下了场春雨,天气还有些寒凉,庄寒雁裹着斗篷蹲坐在大理寺门口的角落,明明冷风入骨,她自己也不时哈气搓手,却神情执拗不挪半步。 宇文熙让小满去请她上来。 庄寒雁进马车第一句话就是忍着哆嗦,尽量语气平静地道谢。 宇文熙给她倒了杯热茶,问道:“庄小姐怎么会来大理寺这种偏僻的地方” 庄寒雁迫不及待喝了口茶,暖意让她不自觉舒了口气,才道:“叔婶在儋州遇害,家中奴仆污我是真凶,我正百口莫辩的情况下,傅大人突然说有人自首。” 她抬头看了眼宇文熙,似乎是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又低了头去,“不怕宇文大人笑话,我虽自小养在儋州乡下,不识什么大道理,却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就想来看看。若是能见到自首之人,我也好当堂指认。” 宇文熙颔首表示知晓,却劝道:“我知庄三小姐一心想找出杀害亲人的凶手,但事缓则圆,且大理寺审理案子自有一番程序,庄三小姐大冷天跑来,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而且庄三小姐来这……到底影响不好。” 大理寺可不是什么闺阁女子游玩之地。 庄寒雁握着茶盏的手微紧,看着神色从容,不紧不慢啄饮茶水的白玉郎君,总感觉他话中有话。 她心系柴靖安危,今日之举本就失了冷静,不过想着宇文长安和阮惜文的关系,觉得宇文熙或许会愿意帮忙,庄寒雁就压了心中烦躁,想示弱获取怜惜。 可等庄寒雁抬头,看着面目平静,好似什么都无法让她动摇的宇文熙,对比起自己的狼狈,莫名冲动的话就脱口而出。 “不知小宇文大人可知,宇文大人曾同我母亲在庄府——” 遭了! 庄寒雁倏地噤声,可说出口的话已无法收回,不由得心中泛苦,脑筋急转,思索该如何圆回去。 这是一个把柄,却不该在这时候用,因为阮惜文与她关系紧密。 母亲的名声坏了,难道女儿还能好吗。 “宇文大人同我母亲和庄家还有份渊源……”她僵硬找补。 “夜间密谈是吗”宇文熙却接了她上句。 迎着庄寒雁那不可置信的目光,宇文熙幽幽一叹,“那晚还是我接伯父回去的呢。” 她知道的可比庄寒雁的多。 “所以你……早就知道。”庄寒雁深吸口气。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戏子,被别人耍的团团转不说,还得给他们献上有趣的节目效果。 周如音是,傅云夕是,宇文熙也是。 想到那晚她被傅云夕以一饭之恩要求探出母亲和宇文长安密谋的内容,还说他会帮忙,结果宇文长安没来,她却得了个当场禁闭。 她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逗弄和利用的玩意儿! “宇文府比庄府干净得多,伯父想隐藏也是有心无力。”宇文熙一边说一边换了庄寒雁手中已经冷却的茶水。 缥缈的茶雾升腾散逸,庄寒雁的手又暖了起来,可她的心却好似被刺骨风刃狠狠刮过,鲜血淋漓。 “那干净的宇文大人,怎么就只想着往庄家这淤泥地里蹚难不成真就看上了什么”庄寒雁语气尖锐,不惜将自己当作物件,亦将两位宇文大人打作贪花好色的轻浮之人。 她心中的怨突然就从裂口中探出了头。 自小被养在儋州,庄寒雁也曾与叔婶有过幸福和谐的日子,但自叔叔张佑昌数次落榜后,曾经的美好就一去不复返了。 庄寒雁怀念曾经,亦想着若是生长在母亲身旁,定是没人敢欺负她,不会没鞋穿没饭吃,还要被变了个人似的叔叔打骂。 可她千辛万苦来到庄府,却发现这里格外不同。 母亲严苛不亲,父亲虚慈假爱,姨娘的佛口蛇心,弟妹蔑视排挤。 她明明只想有个家。 不过好在她来京城之前就想过这事,如今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一路相伴的柴靖失了联系,很可能是为她顶罪进了大理寺。 庄寒雁不甘、愤怒,乃至无力。 她不懂,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些事的人是她,就因为曾有个赤脚鬼的污蔑,被养在乡下,是旁人口中的粗鄙之人吗 “庄三小姐” 清凌凌如冷泉潺潺的声音让庄寒雁回神。 她看着好似没听到她刚才那句话,依旧温和有礼的宇文熙,又想到那句“事缓则圆”,突然冷静,亦泄气,甚至索然无味。 “宇文大人倒是好性子。”让她的尖刺就跟扎进棉花里一样。 她不是傻子,自是知道宇文熙对自己的不同。就如今日,宇文熙明明可以视而不见地路过,却依旧让她上马车取暖,还劝她“事缓则圆”。 虽然她不确定宇文熙是不是因为宇文长安才如此,但很明显,他们可以成为同一边的盟友。 在拥有共同的把柄下。 冷静下来的庄寒雁飞快整理好心情,振作精神。 宇文熙见庄寒雁放松下来,才开口淡淡道:“不过是不在意。” 宇文长安因着阮惜文——或许也有曾经恩师枉死的缘故,甘愿为阮惜文谋划。 而她不过是个外来者,哪怕嘴上说着要为庄语琴报仇,行动上却在磨洋工,探查几年前的事也不积极。 ——反正她能活,熬到仇人死怎么不算报仇。 怪只怪她得了庄语琴的部分记忆,却丝毫感情都没有。 停在大理寺门口近半个时辰的马车终于动了。 傅云夕得知庄寒雁没下马车后皱起眉头,转身去了刑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