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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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共是四百五十五块六毛，您拿好咯。”
粮食站的工作人员将一沓五颜六色的钱交到陈景峰手里，陈景峰有模有样地点了一遍，朝着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多谢。”陈景峰看着工作人员道谢，他其实根本没点清楚，但他这个动作是为了告诉工作人员，别耍滑头。
如果他看都不看一眼，那么下次指不定会少两张。
工作人员摆摆手，道：“谢啥，做生意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我倒是好奇，这都一连五天了，你天天来卖粮，家里不留着点”
“嘿嘿，家里的够吃，够吃。”陈景峰一笑，把钱收进袋子，招呼着陈卫东往外走。
但刚走没两步，去路就被挡住了。
“小兄弟，来卖粮”一个身着灰白色长褂的中年人站在两人面前，脸上挂着友善微笑。
“是啊，不可以吗”陈景峰眉头一挑，商人的本能告诉他，对面也是个商人。
“可以，当然可以，我看你这几天收获颇丰啊，不如这样，我看你存货也多，再有粮要卖，你找我，我给你多一成如何”
陈卫东被人挡住去路，身上这股狠劲本要发作，却没想对方下一句就是给自己送钱，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陈卫东转头看向陈景峰。
然而陈景峰摇了摇头。
“抱歉，粮食卖得差不多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陈景峰说完，拉着陈卫东就走了。
陈卫东心里这个着急，起码留一下对方的名字和住址，直接走了哪里有合作的意思。
但陈景峰的决定，陈卫东肯定不会多说什么，还是一头雾水地跟着陈景峰出了粮食站。
而那名中年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微眯眼，随后招了招手，一名随从出现在他身后。
“四爷。”随从恭敬低头，“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追回来，要是知道您的身份，他们肯定会乖乖合作。”
“我缺这点粮食的钱”被叫做四爷的中年人摆了摆手，“去查查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的营生，越细越好。”
随从皱了皱眉，“两个卖粮食的庄稼汉而已，满大街都是。”
“庄稼汉”中年人嗤笑一声，“你见过哪个庄稼汉身上一点泥灰没有的，特别是那个穿西装的，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有些……可怕。”
随从闻言一惊，他从未在中年人这里听到过谁值得如此评价。
而另一边，陈景峰和陈卫东也结束了工作，推着新买的三轮车回到了陈卫东家里。
刘惠芬早已备好饭菜，就等着他们回来，虎子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肉，偷偷伸出的手不知道被刘惠芬用筷子打回来多少次。
“嫂子，虎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以后让他先吃也没什么。”陈景峰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十分感动。
“他就是嘴馋，饿什么饿，要不是你有本事带你哥赚钱，我们哪舍得买这老些肉啊。”
刘惠芬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人盛饭，然后往虎子碗里夹了两块肉，就要拉着走。
在陈景峰的再三挽留下，刘惠芬才肯一起上桌吃饭。
酒过三巡，陈卫东也舍得说些关起门来的话，看着陈景峰问道：
“弟啊，哥哥不明白，咱卖给谁不是卖，这人还肯多出一成，咱也不算瞎忙活。”
陈景峰抿了一口酒，笑道：“哥，我问你，我们这些天走了多少村，又用了多少汽水，换了多少粮食”
“这我哪里记得清哦，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陈卫东连连摇头。
“去了十三个村。”陈景峰自问自答，“那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个村不去第二次吗”
“是啊，那些村民可热情了，咱这汽水完全不够啊。”陈卫东猛拍大腿。
要不是陈景峰不同意，他当即就能叫上几个兄弟，全面铺开战线收粮，赚钱效率起码翻倍。
“这叫饥饿营销，肉再好吃，天天吃也会腻，汽水也是，你以前干这行当应该明白。”
“也是，以前干多了，闻见这汽水味就想吐。”陈卫东摇摇头。
陈景峰又拿筷子蘸了点酒，在桌上比划了一下。
“收粮不是长久之计，等再过些日子，群众家里的陈粮没了，他们会掏钱出来买吗”
“我看悬，要我我也不舍得。”陈卫东答道。
陈景峰微微一笑。
“我的目的只是将汽水的影响辐射到周围农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在粮食站遇到的中年人已经开始四处打探我们的生意，估计没几天，就会有很多这样的收购模式出现。”
“啊你是说有人要抢我们的生意”陈卫东的表情顿时变得忧心忡忡。
虽然这几天赚的钱比一年的还多，但那也是建立在只此一家的份上。
若是这方法被别人偷学了去，那岂不是没了财路
陈景峰却不慌不忙。
“没事，本来就没打算长久做，手头上的积蓄也差不多了，再过两天，你也不用再做汽水了。”
“不做汽水那做什么”陈卫东挠了挠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算了，你小子脑袋灵光，我听不懂，跟着你干就完了！”
两人举杯相碰，陈卫东又一次开心醉倒。
陈景峰如今离开了国营厂，没了宿舍，也不好意思打扰陈卫东一家，便自己租了间屋子住下。
回到屋子里，陈景峰悄悄开窗，看着刚刚跟踪自己的人离开，狡黠一笑。
这条生财路子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周围村子的陈粮已经被他收了大半，再去的效果肯定没第一次好。
况且他也侧面了解到了粮食站的收购指标，购买力和贮存能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无终止地屯粮。
肉已经被陈景峰吃得差不多了，再进场就只能喝汤。
此时的时机已然合适，陈景峰本就有离场的打算，但又需要维持甚至是继续打开农村市场。
陈卫东不知道，若是没有今天这一面，再过两天，陈景峰也会将赚钱的法子公开，吸引更多的汽水往农村涌去。
“只希望跟踪我的这个人，影响力不会太让我失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