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江凡往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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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秋了，属于夏天里残存的一丝闷热也消失殆尽。
校道上人来人往。
付江凡在学校饭堂旁的小卖铺买了一瓶矿泉水。他排队结账时，排在他后面的一个女孩怀里抱着两瓶矿泉水，侧着头，好奇地看了看他。
“诶，我记得你，你是方栋的朋友！”
付江凡仔细一看，记起眼前这个和他打招呼的女孩，就是那天晚上和方栋一起在小饭馆吃饭的女孩。他想了很久，终于问出口：“你和方栋在一起了”
女孩腼腆地点了点头。
“原来方栋都跟你说啦！”她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
付江凡没有告诉女孩，他和方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女孩说她叫小涵，还说方栋现在正在篮球场和同学们打球，她正打算往那边去。如此看来，她怀里抱着的那两瓶矿泉水应该是给方栋买的。
“不知方栋会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矿泉水吗”她突然问。
“他不喝矿泉水，最好买饮料！”
“这样啊，还好遇见你！”
女孩犹如醍醐灌顶，于是连忙到旁边的冰箱里，将两瓶矿泉水换成了两瓶饮料。
看得出这个女孩很在乎方栋。正因为这样，付江凡更加不想和她多呆一刻。他没等女孩再过来，就放下他自己连同女孩的两瓶饮料钱，走出小卖铺。
有那么几次，付江凡会特意靠近篮球场，有意无意地寻找着方栋的身影。他记得方栋曾经说过，星期二的整个下午都没有课，而通常这个时候，方栋会到2号篮球场去打球。曾几何时，他和方栋一到没课的日子，就相约去篮球场打球。如果没有方栋，付江凡大概永远都不会碰篮球。一来，他天生就排斥这种剧烈的体育运动，二来，他自认为不具备打篮球的种种优势条件。但后来，他学会了打篮球，甚至喜欢上打篮球。如今篮球已经成为他的日常运动。而这一切皆因为方栋喜欢打篮球。
方栋渐渐停下手中的篮球，坐到篮球场边的石阶上。付江凡不想让方栋知道他在这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迎面撞见几个曾经一起打球的男生。他们统一穿着背心篮球服，应该是刚打算到篮球场打球。
“嘿，小凡！你怎么在这里”
其中一个标准国字脸的男生喊道。这一声一下子引得2号篮球场的方栋看向这边来。付江凡确定，此时方栋已经看见他了。
国字脸男生热情地走过来搭着付江凡的肩膀。
“好久不见，你小子上哪去了。今天一起打球吧!”
没等付江凡出声，他们就拉着他一起走去2号篮球场。
“方栋，我们来了！”
此时，方栋早已收回原先的目光，满不在乎地篮球框里投球，接住从篮球框里掉下来的球，才转身面向他们。
“你们敢再迟点来！”
“这不是在宿舍找球服，耽搁了几分钟嘛！栋哥，你看，我们把谁喊来了！”
“废话少说！开始！”
方栋把球扔给队里的前锋，一眼都没有看付江凡，便转身组织练球。付江凡愣了愣，才挪开步伐到自己的位置。
整场下来，方栋始终没有跟付江凡说过一句话。
坐在观众席的小涵给方栋送来一瓶饮料和一条毛巾。
“谢谢！”方栋微笑着说。
“听说学校里面新开了一间甜品店，我们待会一起去吃吧！”
“好啊！”
方栋和小涵从付江凡身边走过。
付江凡默默地看着他们走在他的前面，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到头来，方栋还是不愿多看他一眼。
“小凡！”
付江凡听见有人喊他，扭头看，原来是他班上的几个男生。只见他们神色慌张。一问才知道，他们下午打球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轻化系的球队。现在轻化系的球队向他们下战书。现在班上几个班干部正到处集合队员迎战。
比赛开始的时候，只见对方的球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而且出手毫不留情。付江凡无意间注意到对方一名中锋，正在和观众席的一个满脸痘痘的男生耳语。随之，那名中锋瞥了一眼付江凡，然后回到球场。付江凡觉得那名男观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中锋回到球场后，冷冷地瞪着付江凡，眼神透着骇人的犀利感。付江凡分不清这个眼神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中锋是被换上来牵制他的。然而，付江凡没有意识到，这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很快，比赛还没进行多久，付江凡已经多次遭到那名中锋的恶意推撞，甚至直接被用肘部击打胸腔。裁判对此作出过警告，但并不管用。
“实话告诉你，我是来替我兄弟报仇的！”
付江凡听他这话恍然大悟，想起刚才在场外和中锋说话的男生，就是之前在大排档误打他，最后被方栋教训的那个满脸痘痘的男生。难怪这场比赛下来，中锋处处针对他！
见付江凡跃起接球，那名中锋用双手直推付江凡的胸口，导致他摔倒在地。
付江凡的队员见状，终于忍不住，呵斥道：“你会不会打球，你这是打人！”
对方中锋露出一脸狡黠的笑容，摊着手说：“怪他自己没站稳而已！真是弱不禁风，像个女人一样！”他旁边的队友则哈哈大笑。
“你说什么”
“怎么，想打架吗”
“好啊，来啊！”
双方开始摩拳擦掌。
付江凡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急忙拉回他的队员，加上最后裁判上来推开双方，才及时阻止了一场打架。
最后，比赛结束。付江凡队输了，对方以5分优势赢得这场比赛。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报仇！今天这些算轻了。”
那个满脸痘痘的男生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扬长而去。
一天，小涵突然跑来找付江凡，说方栋和别人打篮球的时候，发生争执，把人家给揍了！付江凡已经猜到方栋揍的是谁，果不其然，小涵说就是在前几天在赛场上故意刁难他的那个中锋。付江凡连忙跟小涵一起去找方栋，最后在天台找到了眼角红肿的方栋。
“你怎么来了！”
“我听小涵说，你跟别人打架！”
“她可真多事！”
“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我只是看他不顺眼！”
“仅仅是这样你打那个男生，是因为我吗”
“怎么说我们都算是兄弟一场，他欺负我的兄弟，就是欺负我！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这样做！有些人，你让他三尺，他只会得寸进尺，对待这种人，不必手软！你说，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成熟，像个男子汉一样保护好自己，而不用我操心”
“你没比我大多少，别总是把我当成小孩看待！我的所行，所想，所感都符合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包括我对感情的看法！”
“小凡，”方栋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去找一个女朋友吧，过正常的生活！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变成这样。等到你找到喜欢的女孩，等到你把我的当成兄弟，我们再一起打球、练功。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只是好兄弟！兄弟的情谊是永久的。我希望你成长为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男子汉，你懂吗”
“我懂，怎么会不懂！”付江凡自言自语道。
方栋的这番话深深刺痛了付江凡的心。付江凡绝望地转过身离开，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方栋在说出那番话之前，曾在心里经历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