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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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琛冷眼看着那些江湖客在得月楼中肆意出入，甚至毫不顾忌的大吃大喝，若不是有蜀中苗疆南诏的生意撑着，恐怕不到一个月，帝京的得月楼就要被他们吃垮了。
“大哥，还是没有大姐的消息。”凌暮商掀开珠帘进来，低声说道。
谢憬非一出城的消息传来，他们便加大了人手去齐王府附近打探，可到今天依旧一无所获。
“东宫那边呢”凌琛也压低声音问道。
凌暮商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朝堂上纷争不断，估计也挪不出心思来帮我们。”
凌琛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现下他们根本离不开得月楼，就连那些消息都是靠着平日里送菜送酒的人或是孟徐氏出门买茶时才打探到的。
“白卿安那边……你……”想了想，他转头看向弟弟试探的问道。
凌暮商的目光闪了闪，转开了视线并未回应。
他们要向太子投诚，必得要有能证明这份诚意的东西才行，而这其中的联系，无非就是他、白卿安、谢憬淮，最后再到东宫太子谢憬忝。
而谢憬淮又怎会平白帮他们牵这根线，毕竟就算没有凌家，太子也不会轻易输的。
“凌家身不由己，她……会理解的吧。”凌琛喃喃说道，就像当初把白卿安排除在外时安慰自己一般，许家和凌家，虽然事情不同，但他们的初心都是一样的。
凌暮商还是没说话，他把青玉簪送出去的时候便已做好了从此不见白卿安的准备，毕竟日后尘埃落定，他也没脸去见毫不知情却被自己利用了的那个女子。
坐在位置上越想越烦躁，凌暮商干脆丢下一句“我出去看看”便离开了厢房。
他避开那些凶神恶煞的江湖人来到后厨。
“暮商叔！”孟冬拿着一串糖葫芦跑过来抱住了他。
凌暮商蹲下来笑着看他，“你娘给你买的吗”
“嗯！可好吃了，叔吃。”孟冬重重点了点头，将糖葫芦往他嘴边递了递。
凌暮商也没客气，张口咬下一个山楂在嘴里，山楂的酸甜和糖浆同时在口中化开，让他原本沉郁的心情爽朗不少，“谢谢冬儿，去玩吧。”
他起身拍了拍孟冬的脑袋，眼中含笑的看着他举着糖葫芦跑开。
如今得月楼中俱是来路不明的江湖人，为了她们娘俩的安全，凌暮商特意交代过不用再到前堂煮茶。
“公子。”孟徐氏拎着茶壶出来递给了等着的小二，看到他站在门边发呆便唤了一声。
“啊，大姐。”凌暮商回身笑了笑，微微颔首后便要离开。
“公子——”孟徐氏上前两步叫住他。
“怎么了”凌暮商转身看过去温和的问道。
“我昨夜回去时看见白堕酒坊的灯笼亮起来了。”孟徐氏走进他轻声道。
凌暮商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自她们娘俩进了得月楼后不久，他便帮着寻了一处屋子，地方不大但邻里和睦，离得月楼也不远，可是要说回家时顺路经过旧曹门街里巷的白堕酒坊，就实在有些牵强了，但若是特意绕过去看，就另当别论了。
凌暮商笑了笑，却开口拒绝道：“大姐，如今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她既然回来了，那就说明是平安的，只要她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孟徐氏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应了声“是。”
而除了凌家以外，鬼府的人也已经把齐王府翻了个底朝天，却也同样不曾找到凌鸢的踪迹。
此刻许倾绮坐在白堕酒坊的后院中，听着丽娘等人的禀报烦躁的摆了摆手。
白卿安沏了壶茶放到她手边，安抚道：“或许是被谢憬非转移出城了也不一定，齐王府守备松懈，说明谢憬非准备动手了。”
“怎么可能呢若是凌鸢被带出城，简莳不会不知道，若是那样我们还更好找些。”
“谢憬非看似没做什么，但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是若找不到凌鸢，凌家那边始终难以交代。谢憬忝的心思都在朝堂上，谢憬淮也忙着调查起谢憬非的党羽来，找凌鸢的事反倒落到了你身上。”许倾绮接过茶喝了一口，有些烦躁的说道。
“凌鸢……我是必定会救的，凌家对我也算有恩。”白卿安转着手中的茶杯说道。
“你说谢憬非会把她藏在哪呢他会不会已经……”
“不会的，若是凌鸢出事，凌家必定倒戈，可现在谢憬非还要靠他们来养活那些人。”
不管是大梁来的兵将还是得月楼住着的江湖人。
两姊妹无言的喝着茶，却只觉这许多事纷杂烦乱，让人难以掌控。
“对了，万一宁帝之后还是要你酿的酒才肯为许家翻案，怎么办”
白卿安听到这个问题便往后一倒，“酒里怎么可能会有答案，所谓的答案，不过是饮酒者自己内心的欲望罢了，他想要的答案才是答案。”
“说起来谢憬非却是可怜，你说他知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已经暴露于人前了”
“知道的吧。”
许倾绮转头看她，有些惊诧。
“他的野心从来也没藏过，除了皇陵那边的两件事，其他的哪一件不在明面上”
许倾绮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肯定白卿安说的确实是事实。
勾结大梁使臣——每日同出同进同吃同游。
召集奇人异士并威胁凌家——堂而皇之的让他们住在得月楼。
还有绑走凌鸢，带简莳求医实则是逃离帝京掌控皇陵军……
“宁帝为何对他如此宽宥”许倾绮不免想到这一点。
“我想，宁帝不是对他宽宥，而是享受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吧，就像十二年前他明知是卫瑶做的一切，却还是忍了她十二年。”白卿安将手垫在脑后，回忆着和那个精明的帝王的相处。
“所以，他宁愿看着儿子惨败，也不愿意及时止损”
“他要看着所有敢挑战他权威的人惨败，因为那样他们才会心悦臣服。”
白卿安幽幽道，不得不说，从明王案到今天谢憬非的所做作为，她的话都印证了宁帝的真实想法。
“那谢憬非为何还要这样做”
“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