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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给每个城门都装一套，再教弟兄们怎么用。” 扶苏则望着桥南的新城区，那里的学堂刚盖好二层，孩子们的读书声顺着风飘过来，断断续续能听见“人之初”的调子。“得让李秀才再编几本课本，”他轻声说，“不光教认字，还得教算术、教种地、教怎么看地图——咱们的娃，得比咱们懂更多。” 孙健点头，忽然看见二柱带着几个河西来的老乡往城头走，他们手里捧着个陶瓮，里面冒着白气。“将军！扶苏先生！”二柱笑得露出白牙，“俺们炖了羊肉汤，给你们暖暖身子！” 陶瓮打开的瞬间，羊肉的香气裹着胡椒的辛辣涌出来，孙健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还是你们懂我，”他接过粗瓷碗，舀了一大勺，“这汤熬得够味，比张屠户的红烧肉还香！” 老乡们围着他们说笑，说桥南的新田今年能多收两成，说铁匠铺的新犁能省一半力气，说自家的娃在学堂里得了小红花。孙健听着，忽然觉得这些话比任何捷报都让人安心——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是冰冷的城墙，而是这些热气腾腾的日子，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盼头。 傍晚时，孙健和扶苏沿着新修的石板路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刚栽好的槐树苗上。“你说，”孙健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等这些槐树长粗了，咱们是不是该修个更大的广场让百姓们能在树下看戏、赶集、晒太阳。” 扶苏望着天边的晚霞，那里的云彩红得像熟透的桃，他忽然笑了：“不光要修广场，还得修个戏台，让唱皮影戏的老张来搭班子，再请说书先生来讲咱们阳安城的故事——从怎么挖渠，到怎么打胜仗，都讲给娃们听。” 石板路尽头，炊烟正从千家万户的烟囱里升起，混着饭菜的香气，在暮色里慢慢散开。孙健知道，挑战或许还会再来，风雨或许还会再临，但只要这炊烟不断，这土地上的人还在，他们就会一直站在这里，像城头上的旗帜，像田间的禾苗，把根扎进泥土里，把希望种进日子里。 夜色渐浓，城头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像串在黑丝绒上的珍珠。孙健和扶苏站在路口，看着巡逻的士兵走过，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忽然觉得这阳安城的夜，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都要暖。 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每一盏灯，都亮在踏实的土地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揣着对明天的盼头。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灯一直亮下去，让这盼头一直长下去，长成像桥南的新田，像城头的槐树，像那些在学堂里读书的娃——一年年，一代代，生生不息。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裹紧阳安城。孙健和扶苏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鞋底敲着石板路，发出“笃笃”的轻响，与远处更夫的梆子声相和。 “今天收工早，去看看张婶新蒸的糖包”扶苏侧头问，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润，像浸了露水的竹。 孙健笑着点头：“她上次说要给咱留两笼桂花馅的，再不去，怕是要被那帮小兔崽子抢光了。” 两人拐进巷口，张婶家的窗纸透着暖黄的光，隐约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刚到门口，就听见孩子们的笑闹声，推开门，一股甜香扑面而来，张婶正把新出笼的糖包摆上案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鬓角的白发。 “可算来了！”张婶用布巾擦着手，往他们手里塞糖包，“刚出锅的，烫嘴呢！” 孙健咬了一大口，桂花的甜混着面香在嘴里炸开，烫得他直哈气，眼里却笑出了光：“婶子这手艺，比宫里的御厨还强！” “就你嘴甜！”张婶笑骂着，又往扶苏手里塞了两个，“拿着路上吃，明天一早还要去看新修的水磨，别饿着。” 从张婶家出来，两人手里都多了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全是糖包。扶苏剥开一个，用勺子挖着馅吃，糖汁顺着勺子往下淌，他连忙用舌尖接住，孙健看得直笑：“多大个人了，还跟娃似的。” “你小时候抢我糖人时，可比我狼狈多了。”扶苏抬眼瞪他，眼里却闪着笑。 月光爬上墙头，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又被风吹得轻轻晃。巷子里的老槐树沙沙响，像是在听他们说悄悄话。孙健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你看那边，新盖的窑厂亮着灯呢，王师傅说今晚要烧第一窑砖，等砖成了，就给学堂盖新校舍。” 扶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片红光在夜色里跳动，像团小小的火焰。“明年开春，就能让娃们搬进新教室了，”他轻声说，“窗户要开大些，让太阳照得足足的。” “还要弄个大院子，让他们能跑能跳，省得天天扒着墙根看练兵。”孙健补充道，想起那群总爱蹲在校场边看士兵操练的半大孩子。 两人慢慢走着，嘴里的糖包甜丝丝的，心里也甜丝丝的。他们没再说什么，可并肩而行的脚步，却比任何誓言都要坚定。夜色虽深，前路虽长，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满街的灯火，有手里温热的糖包，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天一早，孙健刚到校场，就见扶苏带着几个工匠在丈量土地，墙角堆着新伐的木料，上面用粉笔写着“教室”“操场”的字样。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连扶苏额角的汗珠，都闪着亮。 孙健笑着走过去，把刚热好的米汤递给他：“先歇会儿，填填肚子再干。” 扶苏接过碗，仰头喝了一大口，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等校舍盖好了，咱请个会算帐的先生，教娃们学算术，以后管账、做生意，都用得上。” “再请个懂草药的，”孙健补充道，“教大家认药、治病，省得小病痛就扛着。” 远处，窑厂传来欢呼声，第一窑砖成了。孙健和扶苏相视而笑，眼里都映着那片跳动的红光，像看见了无数个热热闹闹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