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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步芸汐回过神来。
看了看被砸的七零八落的世子卧房，又看了看铜盆里快要满到扑出来的纸灰。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步芸汐带着痛惜道，“粥饭丝缕无辜，公主何苦糟践这些死物。”
沈瑜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不得不赞一声步芸汐的觉悟。
对于沈瑜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来说，这些问题，似乎从不在考虑范围。
当然，她也没考虑的必要。
跋扈也好，骄纵也罢，身为公主，没点脾气，那才是笑话。
所以，沈瑜一笑，慢条斯理的烧完了最后一本不堪入目的册子。
直起了身，伸展开双臂，让芝兰玉竹帮她轻轻拂了拂衣衫上沾到的少许烟灰。
“云公子所言极是，所以，那一屋狼藉，本宫在世子卧房里留下了银票，不过这一盆黑灰嘛，本宫却是不打算赔的.......”沈瑜笑笑，“或者，云公子认为这些难登大雅的画册，也是值得珍惜的‘粥饭丝缕’”
步芸汐俏丽微红，“虽难登大雅，但到底是世子私物，公主这般处置，未免太过霸道了。”
沈瑜一笑，前一世的时候，她跟步芸汐接触的不多，还真没发现她竟然是这样不依不饶的性子，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云公子，本宫从小被宠惯了，心意难平之下，难免任性，但这霸道一说，却实在是当不得的........本宫既然心悦世子，自然希望他奋发有为，烧了这些会让世子玩物丧志的秽物，也是一片爱护之心。”
论讲大道理，萧太后亲自带出来的沈瑜，还真不会比别的贵女差到哪去。
步芸汐敛起眼底的那一丝鄙夷，皮笑肉不笑道，“公主殿下的逻辑，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云公子，你失言了。”玉竹沉着脸扬声道，自上次“碧春楼”苏玫一事，玉竹本就对这个阴阳怪气的云公子极为不喜，如今听他出言对公主不敬，自然按捺不住。
沈瑜也是皱眉，这步芸汐此番作态，未免有些目中无人。
若非忌惮她身上诸多怪异，而且将来会母仪天下，沈瑜便是当场治她个不敬之罪，也没人敢说半点不妥。
前一世的步芸汐，既然能帮莫青弈成事，自然不是个冲动的性子，今日的失常，想来还是因为“乞巧宴”上的事情，让她心中颇有些失衡，故而对自己有了两分敌意。
但步芸汐话到了这里，即便不治她罪，为皇家威仪计，沈瑜也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
“云公子，本宫觉得，你才是真的让人无法理解。”
“你说物力维艰，确实很有道理，但本宫亦有一问，今日我毁去这物，也赔了银钱，世子来日必然要重新置办，对于匠人农夫，接到了新活计，便又能挣得一份工钱，对于商贩走卒，有了新生意，便又是一笔进账.......物力维艰不错，但是除旧拥新，本宫觉得也并非全然坏事。”
“既然，同一样事物，都不止一面，那为什么云公子你的逻辑就是对的，本宫的逻辑就让人无法理解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