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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衍听竹桃将心中的话都说完，然后伸手揉了揉她头上柔顺的长发，笑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让小妹他们带着无功先生一行人从北到南地遛了一圈甚至还要跟贤王爷合作，将无功先生他们引导到少林寺来”
竹桃眨了眨大眼睛，俏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虽然是烛龙生的使者，贴身的零号使者，但是她毕竟只是个执行者，将主人的意志贯彻到底才是她的使命，主人在考虑是什么，不是她能轻易去揣测的。
谢天衍抬起头，看着石滩远处，远处，是青翠的山林，和连绵的田地，那些都是属于少林寺的土地，雇佣了大量的佃农，但是少林收取的佃租并不沉重，少室山周围，那些没有田地的农户，都以能够成为少林寺的佃户为幸，成为少林佃户的资格每年都只漏出几个，是需要争抢的。
少林寺这是在做慈善，而这种善事背后的支持者是当今圣上。
在赵哲继位初期，是饥馑之年，全国上下，最富有的地方却是各个寺院。
有些寺院的住持是真正的僧人，在保证自己的寺院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偶尔还会开粥棚救济灾民。可是绝大多数的寺庙，都是大门一关，管外头的洪水滔天，饿殍遍野。
当时赵哲派出了自己的一批心腹，带着他亲手写的圣旨，去往各地，专门挑各处寺庙和土豪富绅，强制要求他们开放粮仓，救济附近的灾民。
打土豪，分钱粮，这种事情赵哲使用雷霆手段，干得干脆利落，再加上连国库都掏空了，这才将他那位便宜父皇留下的烂摊子给稳住了。
当然了，赵哲也还是没有赶尽杀绝，没有将大量的私田给收回，那样做太极端了，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们还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事情。
不过收拢土地这件事情，他今年来在默默地推行，速度缓慢，收效甚微，但赵哲的镰刀锤子思想根深蒂固，很知道如何摒弃封建糟粕。他在尝试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如果大妖复苏这件事情来得不是这么迅速的话，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头疼了。
谢天衍看着远处在田间劳作的佃户们，他说道：“当今的皇帝跟以往的那些都不一样。虽然其实我压根就不在乎谁当皇帝，反正只要他们不阻碍我的大计，我就不会主动招惹他们。
但是当今的皇帝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还不说，他竟然有着一种皇帝不该有的品德。”
“皇帝的品德”竹桃有些疑惑，之前主人不是在说二姐和无功先生他们的事情吗，怎么话题突然会转到了皇上身上了。
谢天衍见她小脸茫然，哈哈一笑，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提到那赵哲”
“主人，您是想说赵哲跟无功先生有关系”竹桃尝试着进行猜测，努力地跟上主人的思路。
谢天衍满意地点头，“不错，我刚才看见远处的农田里那些农户停下休息的时候，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笑着闲聊交谈。他们很辛苦，顶着烈日在田地里劳作，但是同时他们也很满足，休息的时候是轻松的，因为等到庄稼成熟的时候，他们能够留下绝大部分的收成，只需要向少林缴纳很少一部分的佃租就行。
这是只有在少室山脚才能看见的情景。
在其他的地方，你能瞧见的农户，大多将沧桑和艰苦雕刻在了脸上。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竹桃摇头。
她帮助谢天衍做过很多很多事情，所以她总是在干活儿的路上。
她不像自己的主人，还有心思停下来，去观察不同地方的农户脸上的表情，看他们的愉悦，满足，辛苦，还有沧桑。
谢天衍看了看竹桃，又看了看远处坐在田埂上休息的农夫，他看她和他们的时候，眼神是一样的，没有变化。
在他的眼中，竹桃也好，那些农夫也好，都是同样的东西——生者。
“是因为赵哲，才让满目疮痍的正国，重新变得充满生机活力，现在这些农户能够自力更生，虽然辛苦，但是能活下去，都是赵哲的功劳。
他被称呼为‘仁皇’，实至名归。
而无功先生，是那位仁皇坚实的拥趸。
当然了，我所谓的‘坚实’是跟历代的南冥山门徒相比较而言的。
南冥山和北冥海，这两家是我多年以来一直在关注的门派。
江湖上的大多数门派，都有我放出去的眼线，但是可惜，整一片江湖，没有能让我感兴趣的门派或者人物。
唯独南冥山和北冥海。
北冥海我进不去，南冥山我也不敢靠近。这两家我只能在各种传说中听到他们的存在。
直到观澜山庄那一次，我通过你见到了这位无功先生。
跟着他，我看见了人类有趣的地方。
他，还有他那位呆在南冥山上的徒弟，实在是人类中少有的有趣家伙。
而且这些家伙在跟小妹她们见面之后，并没有对幽偃术表现出过分的厌恶之情，甚至是在谢家追杀小妹的时候，他们还出手帮助了小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竹桃有些跟不上主人的思路了。
“这表示，这位无功先生，是个老好人，而且是实力强大，富有责任心，胸怀天下的老好人。
这种老好人，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我曾经对人类无比失望，不仅是人类那脆弱的肉体，还是人来那贪得无厌的内心，都让我感觉到失望和恶心。
可是这位无功先生，他简直就像是人类美德的化身。
强大，仁慈，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芒。”
竹桃愕然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她的眼神闪烁，带着某种疑惑，她总觉得主人在提到无功先生的时候，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波动，这种状况她从未经历过。
谢天衍继续道：“可惜的是，我是烛龙生，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在他心里边肯定是不能容忍的，我已经被他打上了危险的标签了。”
“这是为什么主人，他甚至没有见过你。”
“你忘了，观澜山庄是我让你灭门的。”谢天衍呲牙一笑。
竹桃沉默。
她忽略了这一点。
实际上，她对人命，并不很在意。
谢天衍喃喃道：“如果是无功先生这种人的话，哪怕是小妹，他也会接纳她的。”
竹桃张了张嘴。
“主人，您是想让二姐投入无功先生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