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平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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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赵大毅背着睡眼朦胧的赵桃花，赵二兴背着一个编了盖的背篓，里面是两只兔子，赵桃花把神仙地里的兔子拿出来时，那个头吓了赵老头一跳，赵二兴一把抓起塞篓子里，收拾好的三人天不亮便出了村子。

晨间的空气凉丝丝的，吸入胸腔只觉得浑身舒畅。虽说这大半月乌云悬顶，可白日里半点凉意都没有，反倒越来越热，比往年热得不是一星半点。

若不是村里人每日背水去浇灌田地，怕是今年都没得收成了。

赵二兴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从村口很长一段路都是山路，既崎岖难行又得提防山中野兽。

赵大毅背着小妹贴着映照在地上的火光走，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不知走了多久，等到赵桃花醒来时，踮着脚看向前方，她已经能看到不远处平溪镇低矮的石墙，她们身旁都是三两成群从周边的村子赶来进镇的人，三兄妹慢慢随着人流进了镇子。

平溪镇不算九江府的大镇，但胜在山清水秀，山货是极为丰富。镇上有一条集市，便是卖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山货，若是运气好，碰上卖人参的农户都有。也有那看着就极有威势的猎户，卖野兽皮、兽骨、兽牙，前年赵大毅猎的鹿，那鹿茸便是赵二兴在此处卖出去的，当时他与一位胡猎户结交，那胡猎户卖虎狼皮咧！

日头还不算高，镇门口已挤满了摊贩，一个个的吆喝声听着极为喜人！

“卖汤面嘞，辣得泪流满面，吃到笑容满面！”

“卖饺子嘞，皮薄肉厚的饺子，好吃不过饺子嘞！”

“卖油果子嘞，炸得酥香软脆的油果子！”

大梁民风开放，也有那小娘子出来摆摊卖吃食。赵桃花只觉得这处在喊，那处也喊，眼中只剩下五花八门的吃食，叫她看得直咽口水。

她摸了摸她的钱袋子，鼓鼓的很安心。阿娘每逢年过节都会给她几个铜板，这么些年下来，她已经有一笔丰厚的私房钱了。

她想买份那年轻娘子的糕点给娘和侄儿们尝尝。

赵大毅走了三四个时辰的路，早就饿得不行了，寻着个客人多的面摊，领着弟妹走了过去。

“店家，来三碗面。”赵大毅寻了个较为干净的地儿坐下，让赵桃花坐在靠墙的那边。

“好嘞，客官稍等！”

赵二兴把背篓放在桌子下边，在赵桃花的另一边坐下。

他瞧着热闹的街道，缓缓开口：“大哥，我赶紧吃完先去卖兔子，你带着小妹慢慢吃完再去买粮，到时候我去骆记粮铺找你们。”

“行，我带桃花在粮铺等你，”顿了一下，赵大毅像想起什么，又补一句：“你租辆板车过来。”

赵二兴点点头，他知道大哥的意思。

坐下没一会儿，店家端着一个方盘，将三碗面放下，冲他们兄妹一笑：“客官慢用，要加辣子醋随时招呼。”

面条擀得不粗不细，面汤油亮清透，闻着像是用鸡煮得高汤，上头撒了一层葱花，边上躺着两根青菜。

赵二兴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是嗦一大口面，狼吞虎咽，像是几日不曾吃饭似的。

赵大毅瞧着他这般也忍不住动筷，走了那么远的路，按赵大毅的话说，他此时能吃下一头猪。

赵桃花安静地小口吃着面，期间赵二兴摸了她一把头，转身去集市卖兔子，赵大毅也草草吃完，陪着她吃面。

她吃了几口，哼唧着把碗推向赵大毅：“大哥，吃不完了。”

赵大毅也不嫌弃，把碗端过去，两口三口就解决了。

赵大毅背着篓子，抱着赵桃花，心里忍不住直嘀咕：三碗素面竟要二十四文，上回吃也不过五文一碗，下回出远门自己带干粮算了。

他抱着赵桃花停在一家肉铺前，朗声喊道：“王大哥。还有猪板油吗”

王屠户的肉铺与别家肉铺不一样，别家都是临时用木板子搭出来的棚，而王屠户直接在家门外支起了一个大大的摊子，每日都得杀几头猪，早市便摆满了整整一摊子的肉，他家也是平溪镇最大的肉铺子。

里间传来些动静，王屠户探头：“原来是赵老弟，板油有，你来得巧啊，今日就板油剩的多。”

“估摸着有多少”

王屠户瞧了一眼剩下的猪板油，估摸着给了一个数：“五十斤是有的。”

赵大毅也不含糊，直接开口全要了。

家中的油罐子快空了，五十斤的猪板油大概能熬出二十多斤的荤油，够他们吃上几月了。

王屠户也爽快地报了价钱：“赵老弟爽快人，老哥也不赚你的，一共一两银。”

确实很爽快，赵大毅肉疼得掏出一两银子，不是很爽快地给了王屠户。钱袋里的三两银子一下只剩二两银子了，还有一些白氏临行前给他的铜板。

赵大毅看了一眼摊子上的猪肉，想到来镇上一趟也不容易，又看着小妹眼巴巴地瞧着他，给他看得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忍着肉痛：“王大哥，再给我挑两斤五花，要肥一点的。”

“好嘞，两斤五花六十文，老弟拿五十文便得了。”王屠户非常认真的给他挑一块偏肥的五花，称足斤两，用荷叶严实的包起来。

赵大毅又拿出五十文给他。

临走前，王屠户又送了两根大骨给他，他也没客气，直接道谢收下了。

板油和肉将背篓塞得满满的，赵大毅抱着赵桃花进了巷子，七拐八弯的到处兜了一圈，等到再次出巷子的时候，背篓里头的肉已经一扫而空。

赵大毅背着空篓子，一身轻松地抱着赵桃花走进一家盐铺。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一斤盐居然要四十文一斤！上回来不过才三十文一斤，短短几月竟涨了十文！

店小二瞧着赵大毅震惊的神色，努努嘴道：“你也别嫌贵，自从北地的流匪南下后，到处都不太平，这盐价你就瞧着吧，还有得涨咯！”

赵大毅只听见还要涨价，眼皮子跳了跳，赶忙开口道：“我买二十斤！”

店小二惊讶得看他一眼，没想到还是个有钱的主。

他立马起身给他称斤数，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你倒是个明白人，那起子眼皮浅的还以为我诓骗他们买盐呢，真是不识好人心。”

赵大毅只囫囵听着他说话，心里是一阵一阵地打鼓，这盐价也涨得忒吓人了，真是世道乱不乱，看盐价就知道了。

买油花了一两银子，买盐花了八百文，赵大毅又带着赵桃花去杂食铺子买了些饴糖，花了二十文。接下来就是买粮食了，来镇上一趟不容易，盐价涨得让他心惊，不晓得粮价会不会涨，如果粮食也涨了，他索性将剩下的全部银子都买做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