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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街西区，月色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几盏老旧的路灯在街角投下昏黄的光晕。 某座不起眼的仓库里，一个戴着猫猫兜帽的人影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堆放在角落的物资往墙外挪。兜帽下露出的一双眼睛灵动而警惕。 这个仓库她已经踩点快一个月了。据她打探，这里属于黄昏街西区的某个政府官员，囤着的全是前段时间世界各地捐赠来的物资——本是要送到东区去建学校、修道路的，却被这帮人悄无声息地贪墨了。 物资堆积如山，多到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法脱手，可即便任由这些东西在仓库里发霉烂掉，也没见他们有半分要用到正途的意思。 帕朵攥了攥拳头，猫爪形状的手套蹭过粗糙的麻袋。她可是黄昏街的“超级英雄猫猫侠”，劫富济贫就是她的使命。 这些物资本就该属于东区那些吃不饱饭的孩子，她这是替天行道，让它们回归原本的用途。 自从遇到叶初老大，她好像越来越热衷于做这些事了。以前的她，不过是想填饱肚子，每天盘算着怎么弄点吃的活下去。可现在，她甚至把自己以前进货攒下的那些“家当”都卖了，换来的钱全投去了东区的建设。 “叶初老大说，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运……”帕朵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嘴角偷偷扬起，“原来咱也有当英雄的潜质嘛。” 她晃了晃脑袋，把这点小得意甩出去，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搬东西。这个仓库平常鲜少有人来，是她蹲了无数个夜晚才摸清的规律。 凭她一个人的力气，大概三个晚上就能搬空。到时候，劫哥和尼亚姐看到这么多物资，肯定会很高兴吧 她心里忍不住想到了他们还有疗养院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额，劫哥的笑容可能看不到，但肯定也会很高兴吧 还有叶初老大。他是大忙人，一年到头也回不了黄昏街几次，可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弟成了黄昏街的“都市传说”，成了行侠仗义的猫猫侠，会不会也夸她一句“干得不错” “叶初老大，咱可不会给你丢脸！”帕朵用力拍了拍胸脯，刚想抱起一个更大的箱子，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帕朵！”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让帕朵浑身一僵，手里的箱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她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仓库深处摔去——那里堆放的货物足有二三十米高，底下是坚硬的水泥地，就算她身手再灵活，在空中找不到借力点，也绝无生还可能。 “完了！”帕朵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叶初老大，劫哥，尼亚姐……咱下辈子还能再见吗” 这些堆放仓库的地方很高，高低落差起码有二三十米，哪怕帕朵身手灵活空中没有借力点也不可能活下来，她毕竟只是猫猫侠又不是真的哈基米。 预想中的天旋地转和剧痛没有传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成一滩烂泥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稳稳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下坠的身体硬生生拉了回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那道声音带着几分嗔怪，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帕朵猛地抬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带着泪痕的脸。 这声音……是叶初老大帕朵在听声识人的挑战中取得了“0.001s”的成就，你也来试试吧！ “叶初老大！” “嗯，我回来了。”叶初将她拉稳，语气平静。帕朵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几年不见，少女的身形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当年遇到叶初时，她还是个瘦小的丫头，如今虽算不上高大，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形高挑了不少。 只是比起梅比乌斯、伊甸、阿波尼亚那样的正统御姐，还是显得纤细了些。 这几年叶初偶尔也会回来一趟黄昏街，也算是见证了她的成长了。 “叶初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帕朵松开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带着哭腔却难掩欣喜，“这次你打算待多久啊” 她知道叶初忙，每次回来都像一阵风，停不了几天就走。以前看到叶初把维尔薇姐带走，她其实偷偷羡慕过——维尔薇姐有本事，能去帮老大的忙，可自己呢 除了会点小偷小摸，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她从不奢求能跟着叶初出去，只希望他能多留几天，哪怕只是坐在疗养院的台阶上，听孩子们吵吵闹闹也好。 “额……这次可能不行。”叶初叹了口气，看着帕朵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这只曾经无家可归的“小野猫”来说，就像提前找好的窝，是她为数不多的依靠。可他是真的没时间了。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么仓促，当初就该多回来看看她的。他这次来，不过是担心自己走后帕朵会遇到危险，来做最后的安排。 “哦……”帕朵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却没有哭闹，懂事得让人心疼。她从小就是孤儿，是叶初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找到了可以歇息的小窝。可撒娇这种需要被爱才会的东西，她从来没学过。 叶初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好了，我要走了。记得好好听你劫哥和尼亚姐的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如果哪天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或者有危险，就打这几个电话。告诉他们你是我叶初的小弟，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叶初分别把梅比乌斯，凯文还有爱莉希雅的联系方式交给帕朵。 “叶初老大，你今天……”帕朵接过纸条，指尖有些发颤，“你的语气好像不太对。” 她太敏感了。以往叶初回来，就算只待一天，也会陪她聊几句，问问疗养院的情况。可今天，刚见面就要走，这语气……像极了很多年前，她的猫师父。 帕朵一身的本事，都是那只黑猫教的。她是被那只猫养大的。还记得那时，猫师父已经很老了，毛色失去了光泽，身手也远不如从前矫健。 小帕朵早就出师了，每天出去“觅食”，回来都给猫师父带最好的。直到有一天，那只平常只喜欢趴在壁炉边打盹的老猫突然有了精神，毛色也亮了起来，用几天时间带着她弄来了够吃一年的肉罐头。 那时的帕朵还傻乎乎地以为，猫师父是病好了，又能带着她“大展拳脚”了。可第二天醒来，壁炉边空空如也。她不知道猫师父是什么时候走的，以那只猫的本事，只要它想躲，几千万人的黄昏街，她根本找不到。 它给帕朵上了最后一课——关于离别，关于独立。后来长大了，帕朵才慢慢明白，那时候的猫师父，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走了。 而现在，叶初老大这副给她安排后路的样子，和当年猫师父弄来满屋子肉罐头的场景，重重叠叠地在她眼前浮现。 “不要！”帕朵突然尖叫一声，扔掉纸条，伸手想去抱叶初，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留住，“叶初老大，你不要走！” 可她的手扑了个空。眼前的叶初像一道幻影，在她触碰到的前一秒彻底消失，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仓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物资，和她压抑不住的哭声。 黄昏街的教堂里，烛光摇曳，映照着圣母像悲悯的面容。阿波尼亚正跪在像前祈祷，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阿波尼亚，大家就交给你了。”叶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相信你。” 阿波尼亚回过头，看到叶初站在长椅旁，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她点了点头，声音轻柔：“放心吧。” “千劫怎么样”叶初在长椅上坐下，揉了揉眉心，“我下手不轻，他现在应该还起不来。” “我们接到他的时候，他还在骂你，骂着骂着就昏过去了。”阿波尼亚走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透着了然，“不过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好。” 叶初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让他骂吧。我做的这些事，的确该骂。” “那你呢叶初……”阿波尼亚看着他，眼底满是心疼。她想伸手抱抱他，想告诉他不必如此劳累，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她不知道他背负着什么，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沉重到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疲惫。 “我啊……”叶初抬起头，望着教堂穹顶的彩绘玻璃，那里映着微弱的天光，“阿波尼亚，你曾经说过，看不到我身上命运的丝线，对吧” 阿波尼亚点点头。 “现在呢看得到了吗”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轻得像羽毛：“一个星期。” 叶初听到这个数字，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只是轻轻“啧”了一声，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释然。 “我走了。”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阿波尼亚，“这次，大概就是永别了……再见，阿波尼亚。”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在烛光中淡去，如同从未出现过。教堂里只剩下阿波尼亚，和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他的淡淡气息。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静静地站了很久，才缓缓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声音虔诚而温柔，带着祝福，也带着告别： “愿主与你同在，去往那没有苦难的应许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