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灰烬中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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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微跳，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油心在铜盏中缓缓燃烧，如同某种不安的预兆，在沉默中扩散。 凯勒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却像一柄藏于阴影的长剑，缓缓逼近人的神经。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却藏着一层锐利的锋芒，仿佛能一眼看穿人的灵魂。 “首领，”他道，“你面前的问题，从来不仅是敌与我之间的对立。” “这是信念的撕裂，是文明的转向。” “你曾誓死守护的那些东西，正在一点点腐烂。而你……还没来得及承认。” 杰斯没有立刻回应。 他低着头，神色被烛火吞没，沉入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那双眼，在沉默中愈发深邃，像是被压进心底的风暴，正在无声酝酿。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略微低哑： “我知道他们在变。” “自那场妖潮之后，一切就变了。” “我曾以为他们只是被战火逼得太狠，只是想用强硬的手段维持秩序。” “可现在——”他的眼神抬起，定定望向凯勒，“我已经不敢确定，他们是否还在为这片大陆考虑。” 他语气低沉，却字字如铁。 “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从内部走出来。你见过我未曾触及的那一层核心——那些人，那些曾与你并肩作战、如今却血洗同袍、屠戮各族的议会执掌者，他们……到底信的是什么” 凯勒望着他，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声。 “他们信的，是‘选择权’。” 他的声音冷静如铁器敲击石面，句句铿锵，回荡在石屋深处。 “在他们眼中，这片大陆不需要争辩、不需要多元——只需要一个结论。” “而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有资格做出这个结论。”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不带温度： “他们不信众生。他们只信逻辑，信控制，信结果。” “他们会让大地染血，会让城市沉沦，也要逼所有人承认：‘唯有星坠议会的秩序才是真理。’” 他微微摇头，眼中浮起一丝冰冷的讥讽。 “那是信仰吗也许吧。但更像是一场精密的清洗，一场穿着真理外衣的剥夺与统治。” 杰斯没有出声。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发出咯咯作响的轻响，胸腔内某种情绪正在一点点翻腾。 他眼前闪过太多画面——焦土之上、无助逃亡的难民，沉默消失的边境村落，那些在议会口中成了“异端”的平民百姓。 他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如烛焰深处的一线灼光。 他低声笑了笑，却带着冷意与痛意： “……选择权可他们，从未给任何人选择的机会。” 凯勒点头，语气低沉： “所以我才选择离开星坠，选择……跟随您。” “至少您还在问——‘他们有没有回头的余地。’” “当‘守护者’变成了‘审判者’，当‘光’也学会了遮蔽真相，那种信仰，只会把人类拖入毁灭的深渊。” 他忽然抬头看向杰斯，眼神如刀，语气如雷： “所以我才问你——” “你的选择是什么” 石屋中，烛火跳动，墙壁上映出两道模糊交错的身影，仿佛整座屋子都在屏息静听。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目光从黑暗中探出，凝视着杰斯。 而那真正燃烧的目光，已从凯勒转回到他自己心底。 他是否……早已站在裂隙之上，只是迟迟不愿迈出脚步 翌日，清晨。 阳光依旧难以穿透坠星堡厚重的阴霾，那些斑驳的光线像是被历史与沉默碾碎后残存下来的痕迹，只能在石壁之间投下稀薄的光影。 杰斯并未休息一夜。他反倒起得极早，为众人亲手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厨房里氤氲着暖热的香气，与堡内肃杀的氛围构成了一种异样的和谐。 很快，众人陆续步入会议厅。维瑟莉娅领着克蕾雅、海莲等人走入，神情各异，却都在彼此目光中看到了一份不言而喻的默契与疲惫。 杰斯站起身，笑着迎上前去，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轻松：“大家今天都挺早啊。” 他拍了拍手：“来来来，快入座，我亲自下厨的早餐，不尝尝可太可惜了。” 克蕾雅正欲走到靠后的位子，却被杰斯轻轻扶住手臂，眼神认真地看着她：“克蕾雅，坐我右边吧。” 她微怔了一下，随即点头，轻声应道。 一旁的海莲一边落座，一边笑出声来：“啧，我说你小子，早饭都还没吃呢，这狗粮就撒得我满脸都是。” 杰斯脸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却没有回避。他认真地道：“海莲姐，从我踏上这条路的那天起，是克蕾雅一直陪着我走下去。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一次次救我、拽我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低却真挚：“她对我来说，早已不只是亲人……是更深的存在。” “当然，坐在这里的每一位，经历过生死、并肩作战，我们早就不是简单的同伴，而是……家人。” 空气忽地安静了几息，随后维瑟莉娅笑着打破沉默：“你啊，总算学会说点人话了。” 大家纷纷笑出声来，气氛也逐渐轻松了下来。 这顿早餐在压抑已久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珍贵。等众人几乎都放下刀叉，厅内陷入片刻沉静时，杰斯忽然转向艾莎，神色略显凝重： “我注意到了，坠星堡里最近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士兵” 艾莎轻轻擦拭了嘴角，神情平静道：“是因为星坠议会联盟军近期的异动。烬刃佣兵团和赤砂部落已将人手全部撤回到我们异端的领地。” “有些士兵便由雷德里克临时调派到了总部协防，增援坠星堡。” 她稍作停顿，又补充道：“罗恩目前和赤风王卡穆尔，以及雷德里克他们一起镇守银叶城，克雷昂也在那里。” 杰斯眼中一亮，连忙问：“克雷昂还活着” 艾莎点了点头，唇角微扬：“当初我从北境归来，途经银叶城时发现了他。他伤得不轻，但我及时出手救治，如今他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杰斯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中难得透出一丝松动的情绪，像是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吃过早餐后，厅中渐渐安静下来。 阳光仍未完全照进坠星堡，但那盏悬挂在天顶的魔能灯光宛如清晨暖阳，照亮了每个人的神情。 杰斯缓缓起身，神情转为严肃。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每一位同伴脸上，语气低沉却坚定： “我知道，从今天起，形势将愈发险恶。” “星坠议会的铁蹄已经踏过银叶城以北，那片土地如今只剩焦土。而他们的‘秩序’，正试图将整片大陆拉入名为‘逻辑’的牢笼。” 他顿了顿，眼神微沉。 “所以，我决定，在原本的十五位堕星使之上，增补新的战力。” “我提名——” 他声音一转，带着一种从容与庄严： “凯勒、艾拉、克蕾雅、特蕾莎、卡罗、米莉亚、辛西娅、迪奈芙、海莲、珍、芙罗拉、塔芭莎、尤玛。” 大厅里一阵低声惊呼，随即陷入短暂的静默。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承载着信念、牺牲与鲜血的印记，他们或是在战场上砥砺前行，或是在黑暗中挣扎求存，早已成为这场抗争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克蕾雅微微一怔，旋即眼神沉静如水。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像是早已为此做好准备。 海莲则耸了耸肩，笑得洒脱：“早知道会被你拉上这条贼船，咱们可没退路了。” 米莉亚轻声道：“我本就是为了守护同伴而活……这份责任，愿与诸位共担。” 塔芭莎目光如炬，握紧法杖的手微微颤动，却毫无迟疑。 而芙罗拉与珍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笑了出来：“哎，居然我们也能成为‘堕星使’，这名字……听起来还挺帅。” 艾拉则站得笔直，沉声道：“从踏上这条路那日起，我就已经做好了与他们对抗到底的觉悟。” 杰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要的，从不是一场胜利，而是唤醒一个世界。” “从今往后，坠星堡不仅仅是避风的港湾，更是迎战风暴的灯塔。”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片大陆最后的希望。” 寂静中，有人轻轻鼓掌，接着更多人加入。 掌声在石厅中久久不散，仿佛为一场即将席卷天下的反击奏响了前奏。 而在这群即将成为堕星使的战士眼中，已经不再有动摇。 只有战意与光芒，在沉默中悄然燃起。 此刻，克蕾雅、特蕾莎、艾拉、米莉亚等人默然相视，没有言语，却仿佛心意相通——从今日起，她们便不再属于黑曜会，不再受那曾经掌控命运的组织所束缚。 她们的剑，再不是服从命令的工具，也不再为权谋与利益而挥动。 她们的大剑，将比任何时候都更为纯粹，只为守护和平而出鞘，只为终结混乱与苦难而斩断黑暗。 在这座曾孕育反抗火种的古堡中，一段新的篇章悄然开启。 而她们，将用信念与锋芒，为世界划出一条真正属于自由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