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剁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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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子晗放下手里的活计，飞奔而出。
“永芬，你给我放下！”爷爷奶奶同时发声。
不管怎么说，这幢楼里上上下下住了十来户人家，若是让人见着，叶永成老师的脸上是无光的。更何况，两个漂亮女儿还待字闺中。
李治学不慌不忙，双手别在身后，胸中有毛竹地大踏步走上台阶。微微发福的身形一晃一晃的。倒是很有范儿。
子晗稍作用力，便把姑姑硬生生背到里屋。
胡乱狂舞着手里破旧的解放鞋，叶永芬大声嚷嚷：“李治学，你不是人！你混蛋！”
子晗轻轻抵了姑姑的腰，在她耳畔低语：“姑，咱跟你开玩笑呐！咱以多欺少，不对吧？”
“鬼丫头，连你都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的亲人吗？帮你爸妈护房产，你倒是起劲，我说你把这小脸整得跟炭球似的，以后嫁不嫁人啦？”叶永芬望着子晗黑葡萄的眼珠子，扁了扁嘴。
“不嫁！姑，你放心，只要子晗能赚钱，一定少不了你吃肉喝汤！”砰砰地拍着小胸脯，
子晗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你这丫头，倒是嘴上抹蜜……”轻轻戳着子晗的脑门，叶永芬咧嘴一笑。
“爸，妈，哥哥、嫂子，大姐，那我先回医院陪永才……”臧红花极力掩饰面上的不悦。
“等等，红花，妈跟你一块去……”奶奶早已坐不住了。慢慢走上前，一把抓着红花的手，“红花，妈给你做主，放心，你二叔的房子，还是要留给子新的……”
奶奶声音很小，子晗却听得明明白白。
厨房里白茫茫的蒸气氤氲着，夹着淡淡的清香。
子晗这才看见那一层层的蒸笼已上了煤气灶。
侧过脸去，粘湿的衬衣紧紧贴在母亲的后背上。
子晗这才关上阳台和卫浴间的门窗，以便能享受一点从姐姐房间里飘来的阵阵凉意。
“妈，她婶婶，别急，别急，等我收拾了小李子，我跟你们一块去看永才……”叶永芬走上前，一把拎过李治学的耳朵。
“永芬！给我住手！”爷爷大喝。
“李治学，不是我叶永芬无理，你说，你背着我把咱宝贝闺女往火坑里跳，你倒是安的哪门子黑心？”放下拎着耳朵的手，操起了一只鸡毛掸子对着李治学大呼小叫。
李治学也不答话，默默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缓缓打开，平摊在桌面上。
叶永芬赶紧走上前，看了一眼，愣愣道：“这个怎么还在你这里？”
子晗没忍住，捂嘴哈哈大笑：“姑，您真是超级减肥专家……”
“党参－黄芪－枸杞……？”盯着矮矮的天花板，叶永芬闭目思考。
“永芬，你就别搞药膳那玩意了，迟早，你家饭馆被你倒腾丢了……”爷爷站起身，走到餐桌前，指着纸包里黄乎乎的物体，“这是大黄，不是黄芪……”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是说排毒养颜吗？”叶永芬气焰分明有点低。
上次的番泻叶事件好不容易摆平，可不，这大黄可是比番泻叶还高大上啊！反正，食客闲着也是闲着，占着卫生间狭小的地盘也应算件美事吧？
胃肠功能良好者，一般是可行的，三黄片，清火胶囊都有它的成份，只是含量甚微，毕竟，肚子绞痛的感觉谁都说不好。
“幸亏小辛发现及时……”李治学淡淡地上下打量了叶永芬。
每次见父母，她总是捡着没人穿的破衣烂衫，结果总是战果辉煌，今儿倒是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恹恹的，连眼神都没了活气。
都是银婚的老夫妻，怎么说，自家得让她耍野耍个够吧？
“小心小肝，李治学，你倒是把狐狸精养上了？呜呜呜，你个狼心狗肺的小李子，我十八岁就跟了你，你家穷得一家人盖一条被，我起早贪黑，忙里忙外，这些年，我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好不容易巴着咱女儿出息了，你还让她去那战火纷飞的地方，还找那黑不溜秋的对象，有你这样的爹吗？你分明想把咱娘俩整死，一个人逍遥快活找小妖精……”叶永芬一口气不带歇息地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跟着，眼泪鼻涕统统就下来了。
狭小的客厅，除了这两个人，其余的人都安静地坐着。
眼前的房子，除了厨房里飘着的阵阵暖意，其余的，便是让人有种穿越到粮票供应时代的感觉。
只有子晗黑溜溜澄澈的眼睛提醒你，其实生活很美丽。
李治学的目光锁在永芬圆润的手背上。近在咫尺，叶永芬的手指根根骨节粗大而分明。
没有答理叶永芬，李治学淡着笑意望着子晗，转头对叶永成说：“大哥，你家子晗是ＪＭ大学毕业的吧？”
“子晗哪个学校毕业，跟你有关吗？李治学？莫非，你的小心肝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吧？我看你这只牛蛙别做美梦了！”叶永芬冷冷地反唇相讥。
“难不成，咱侄女婿是子晗校友？”郑岚很快接了话茬。
“姑父，姐夫是不是姓高？”想到牛蛙，子晗不禁咧嘴一笑。
李治学认真点头。
“他是不是干这个的？”子晗快步上前，抓起叶永芬的胳膊，五指并拢，举起手掌，对准她五指“嘭！”地一下。
没等子晗下一个动作，叶永芬龇牙咧嘴地大叫：“剁手族？”
众人倒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那，是、是、接、手、族？”叶永芬倒是头脑有点清爽。
“只是，那个毛里有那么多剁手族要他拯救吗？”叶永芬有点想不明白。
再过几年，她就懂了，因为，她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剁手族。那个唤称光棍节的凌晨，她的手里握着木制大砍刀，怀里抱着一大袋苹果，战战兢兢地望着李治学，然后闭了眼：“老公，你下手吧！”
“高－亚－霖，曾毕业于ＪＭ大学，留学于哈佛，显微外科博士，曾成功将断裂超过七十二小时手掌接活……”清了清嗓门，子晗一字一顿地解释，“身高１８２，长相清秀儒雅，曾被称为ＪＭ大学最有前途的男神……”
“子晗，他的资料，你怎么那么清楚？”叶永芬满是狐疑地望着子晗，又转脸看着李治学。
“姓李的，你跟子晗串通好来骗我这只受伤的小鹿，对不对？李治学，你就是一肚子坏水……”叶永芬瞪大双眼，十指叉开，叫嚣着冲向李治学。
跟着，叶永成挡在她的面前。
“哥，你也向着他，呜呜，呜呜……”叶永芬忽然飙泪，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郑岚转身，进了厨房。
子晗见着她的眼圈有点红。
“这是子琪托医院里的朋友帮我们俩订好的机票，你倒是去还是不去？”李治学慢慢打开皮夹子。
“老娘不去，跟你家小心肝去！”叶永芬咬牙切齿，光着脚板，站起身，急急向门外走去。
“还不快追去？”半晌，奶奶终于发话，“小李，对咱芳儿好点！”
李治学狠狠点头，把手搭在额前稀疏的头发上，蹲下身，拎着那两只孤零零的解放鞋，快步跟了上去。
“永芬，永芬，芬宝宝……”李治学扯着嗓门干吼。
“姑，姑，等我工作，一定送你和姐一份礼物……”子晗望着灰蒙蒙的姑姑的背影，不禁深深为姑父捏一把汗。
转脸，掏出手机：“哎，学长，能帮我八卦一下我们曾经的高男神的现状？”
很快，短信提示：“援非专家，共接诊急危重病例两万余例，成功完成断指断掌再造一千余例，为人谦和，深得当地人民喜爱。当地政府给他颁发“和平天使荣誉证书”。本院有意高薪聘请他为显微外科主任，现正在努力洽谈中……”
“子晗，你不会是看大叔剧看多了吧？假期过得开心吗？”电话那端，陈尘笑得很爽朗。
“在家很好啊！对了，学长，我有个小兄弟是四环素牙，不太严重，我现在也上不了班，你可以帮忙帮他治疗一下吗？费用我抽空带给你！”子晗面上是淡淡一笑。
想着一脸落寞的大四喜，还有自己遥遥无期的上岗时光，她得想办法抓紧把那个孩子的牙齿给整好看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本来费用是可以宽松的，现在科室正在调整，子晗，就是我自己亲人也不减免费用，若不然，我先帮你垫上。”电话那端，陈尘有点无奈。
“对了，他还有些反颌，今年十七岁，能否帮我看看不动刀，帮他矫正过来？对了，他叫单阳。”子晗思考着，其实，她明白可能性不太大，但是，她还是希望大四喜能够更好看一些，在她的地盘里，也不许有人牙齿、颌骨不美。
“子晗，当然没问题。还有，费用的事，我先帮你垫上，等你上班带过来就好！”陈尘态度坚决：“趁现在大把时光赶紧玩玩或是看看书，上班可有你忙的！”
“四个牙，光敏加烤瓷一千五拿得下来吗？”子晗有点不确定。
“不管多少，学长先帮你垫着，等你上班发了工钱还我……随时恭候！”陈尘回答十分干脆。
子晗对着话筒，长出一口气，接下来，咱得找钱去了！
才不想答理姑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