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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走过去,忽而又停下倒回来,四处搜寻了一下冰箱的位置,进去翻找了一下,发现东西还真是不少。
蔬菜水果、鸡蛋肉类、乳酪火腿、果汁啤酒,几乎应有尽有。
乍一看这么多的食材,她有些迷茫,翻翻拣拣、倒腾半响,越发觉得心虚,最后找到一袋包装的味千拉面。
她如获至宝,立刻拿起来,翻过去看着背面,发现果然有带了制作说明书,欣喜地回头道:“不如,我们吃面条吧?”
钟天阙本就一直观察着她的背影,见她刚才手忙脚乱、焦躁无措的动作,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会儿,突然见她回眸一笑、喜上眉梢的样子,倒是怔忡一秒,随即扬唇道:“随便你。”
获得了允许,她便挽起袖子开干,将那袋拉面拿出来,关上冰箱,朝着厨房走去。
她按着包装袋上印好的步骤,一丝不苟地行动了起来。
先从橱柜里找到一只不大不小的煮锅,在水龙头下清洗干净,手上的红肿处受到冷水的刺激,隐隐地泛着疼,不过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全神贯注于每一步该做的过程上。
随后接了半锅水放到灶具上,一拧开关,却发现拧不动。
她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又使劲地一拧,却发现还是没办法打开。
“咦?”她弯下腰来,近距离地观察着,口中喃喃道:“怎么回事?这是坏了么?”
“不是它坏了,而是你的脑子秀逗了。”站在她身后的钟天阙实在忍无可忍,讥讽她道。
“啊?”顾语犀吓一跳,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很是诧异,道:“你怎么进来了?”
“呵。”钟天阙冷笑一声,将环着的手臂放下来,朝着她踱过来,道:“我要是再不来,你怕是要将我这东西给弄成一堆废铁了。”
顾语犀耸耸眉,有点委屈,道:“它本来就是坏的嘛,根本拧不动。”
钟天阙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将她的身子移开,自己站定在燃具前,将开关摁下去而后轻轻一拧,滴的一声火苗便窜了起来,他调好了大小,将煮锅的盖子盖上。
一旁的顾语犀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要先按下去的啊。”说完,脸就不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天啦,她这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钟天阙欣赏着她无地自容的表情,伤口上撒盐地道:“我果然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大小姐。”
顾语犀自知无能,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辩驳,便抿着嘴木木地盯着地板,就差没有自己拿手指掐自己了。
他嘴唇一勾,一个俊逸的弧度若隐若现,随即抬腿,兀自走出了厨房。
感觉到他那几乎可以将她秒杀于无形的目光终于不见了,空气中的高压好像也一下子恢复了正常指数,她这才吐了口气,拍拍胸脯,算是放松了一些。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会下围棋、会算微积分、会写曲谱、会编程序,可就是不会女孩子通常都会的洗衣、做饭、织毛衣,因为根本就没人教过她。
可是头一遭被鄙视得这样彻底,还真是颜面扫地啊。
正想着,却见钟天阙忽然又进了来,手里还拿着西红柿、鸡蛋、白菜、火腿和绿绿的不知道是葱还是韭菜的东西。
她好奇地问:“你要炒菜?”
他却冷冷地不理会她,径自走到不锈钢水槽边将这些一点点地东西清洗了起来。
顾语犀怔愣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请缨插手。
他一个回头,命令道:“拿几个碗过来。”
“哦。”她立刻点头,按照吩咐从橱柜里拿出碗来,放在他面前,讨好地问道:“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
“站着。”
“啊?”
“看。”
“哦。”
她于是跟一根电线杆一样地杵在那里,隔了一米,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色的衬衫,雪白雪白的,袖口早就解开,高高地挽在手肘处,他拿着刀,低头切菜的样子专注而娴熟,刀法快速精准,一会儿就见薄薄的火腿、片片的西红柿、段段的白菜和颗颗的葱花已经分装在了几个碗里,花花绿绿,好不漂亮。
她看着他转过身来,将面条放进已经沸腾的水里,眼尖地发现他的衬衫仍旧干净得一尘不染,没有沾上一丝半点的汁渍,觉得有些神奇,忍不住道:“我记得张妈做饭时都是要戴着围腰的,不然衣服很容易脏,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呢?”
“习惯了。”他神色浅淡地答:“在美国那几年,我天天自己做。”
她只觉得砰地一声,像是有人拿了铁锤,在她的心上敲出了脆裂的声响。
钝钝的痛感在五内之中弥散开来,她低了眉,掩盖住眼眸中涌起的伤痕。
他却没有注意到,将白菜煮了垫在放了汤料的碗底,挑了面放进去,又很快地炒了西红柿、鸡蛋和火腿铺在最上层,而后撒了一层青翠的葱花,便算是完成了。
他转头叫了一声愣在原处的她,道:“顾语犀,吃面了,过来端。”
她即刻回神,抬头,笑了笑,道:“嗯,好的。”
其实,她此刻已经很饱,而且,这将会是她今晚吃的第二碗拉面。
但是她不会拒绝,她怎么能忍心拒绝?
这是他亲手为她做的,第一次晚餐啊。
在离开她之前,他也曾是什么都不会的钟家大少爷,可是离开她之后,他经历了多少她不知道的苦楚,才变成了如今连厨艺都已精湛的他?
她无从知道,甚至不敢去知晓。
世事弄人,便是如此么?
顾语犀在钟天阙对面坐下来,两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彼此面前的桌上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那香味飘上来,让她的眼睛蒙了一层雾。
他见她不动筷,眉头一蹙,问道:“你是不相信我的手艺?”
她急忙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有多美味呢。”
说哇,低下头,握了筷子,挑起一箸细细长长的面条,放进嘴里。
鲜香浓郁,是她喜欢的味道,带着温暖醇厚的触觉,满足着她挑剔的味蕾。
钟天阙看着她低头就着筷子吃面,将头发全都拨到耳后,露出小巧雪白的肩胛骨的画面,有片刻的失神。
这些年,她也变了不少,不像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却又傲气刁蛮的小丫头。
她开始学会安静,学会隐忍,学会处变不惊,她头发的颜色比从前浅了许多,不再是一头瀑布般柔顺发亮的青黑,衬着那张瘦削一些的脸庞,却是格外顺眼地和谐。
仿佛她本来就是这样,含蓄内敛,锋芒不露,安然恬淡。
可是他知道,这与他的记忆并不符合。
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份不符合,竟然让他对现在的她萌生了怜悯之心?
因为她顾语犀,已经不是那个让他爱过却又深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