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若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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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泽辉看向一边有些立场不定的程家家主程巍然，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丝毫插不上手的胡家十几名护卫。语气清淡却让所有人无法不重视的说道：“从今往后，西部区域只留一个程家。”
杜泽辉的话算是给程巍然放了一颗定心丸。
原本面色如冰霜一般凝结起来的杜泽辉，在转脸看向孙儿的那一刻瞬间化成温暖慈爱的模样。
随着杜家爷孙向府内走去，府外的战斗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
白晓冰白衣胜雪的傲立于残破的杜府墙壁之上，气宇轩昂。
凛冽的寒风将她的白衣长衫吹得如同疯狂飘舞的旗帜。顺着风势，白晓冰空中飞舞的长发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飘逸，在众人眼中似乎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仙韵。
刹那间，两道身影再次闪动、相交、分离。
胡毅帆与白晓冰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是所有的技巧、招式、手段、经验都无法弥补的。
胡毅帆已经把自身所能承受的战斗技巧的基本功运用到了一个巅峰极致，可是依然在不断受伤。
胡毅帆内心很是清楚，时间拖得越久，自己的处境就越危急。
没容胡毅帆多想，白晓冰这次又是一剑劈出，但这一剑却并不是正面冲击，而是斜向下的力道，防止胡毅帆借力离开。二人对招散开之际，一道人影极速袭来，见缝插针的一枪从后背贯穿了胡毅帆的左侧胸腔。
干净利落的拔出枪身，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已经勉强站立，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不断颤动的胡家老祖，程巍然潇洒的将长枪随手插在地面，望向白晓冰点头示意：“今日就借杜老前辈吉言，西部区域从此只有一个程家。”
话毕，程巍然扭头看向身后自己带来的几十名亲卫兵，豪情顿生：“所有胡家的人，一个不留，杀无赦！”
修为全无的胡志忠看着不远处已经单膝半跪在地、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不断从胸口以及嘴中涌出大口鲜血的父亲。也顾不得四周刀林剑雨向自己围剿刺来的程家护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父亲大人！哪怕终究难逃一死，也定然死在父亲的前面！
胡志忠定了定心神，此刻再也没有了修为被废的心理负担。今日既然难免要死于敌手，那我胡志忠便不能在外人面前给父亲大人丢了胡家的脸面。
挺直身躯长吸一口气，胡志忠似乎用尽了生平所有的气力在嘶吼：“胡家护卫听命！今日既然终究难逃一死，那我们便醉卧沙场、一战方休！黄泉路上，我再给各位兄弟赔罪，感谢诸位多年来对胡家的忠诚，我胡志忠先行一步。”
话毕，胡志忠抄起地上一把长剑，对周身毫无防备的向父亲走去。
这手中长剑并不是为了对敌，被废掉修为的胡志忠此时连一个隐门最低级的修士都打不过，更别提对抗那些精挑细选的亲卫兵了。拿在手中的长剑此时只有一个目的，要与父亲大人一样，绝对不在敌人面前卑微的倒下！
隔着一群‘程家贼子’，父子二人在这一刻双目相视。各自的内心都有着浓浓的不甘、无奈和不舍，脑海中同时也都联想到很多曾经的美好。
胡志忠看着纷纷扎向自己体内的刀剑长枪，嘴角明显划过一丝弧度。
终于，胡志忠托着疲惫的身躯，手中握着的长剑狠狠扎在地面。双手按住剑柄，躬身撑住了想要倒下的/已经失去了控制权的身体。
胡志忠盯着父亲的眼眸中渐渐失去了光辉，只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小时候父亲大人对着还曾自卑的自己强势的说道：“儿子，因为你有我，所以，你不比任何人差。”
相隔几米，双手撑地、单膝半跪着的胡毅帆亲眼看着站立惨死的儿子胡志忠。有心无力的仰天悲愤狂笑，下一刻这让人心生凄凉的笑声戛然而止。
胡毅帆猛然间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浑身不断颤抖的硬生生站立起身。丝毫不顾从胸口以及嘴角再次涌出的大量鲜血，仰望天空微微闭起了双眼。
“我胡毅帆这一生，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为了武道巅峰、为了大道长生，自己失去了爱情、自己背弃了友情、自己放弃了亲情，自己闭关了一年又一年。
我还始终认为在他人看来我是悲哀，我却觉得对于我自身的追求是无上的幸福。
如今面临生离死别，才明白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个生死凡夫。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是，可是我还真的不甘心吶。
若有来生，我胡毅帆宁舍大道，不为长生！只为与妻相守、教子成龙！”
胡毅帆苍老褶皱的眼角至脸颊划过一滴泪迹，嘴唇微微蠕动，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他说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
“小蝶、志忠，我来了，愿为时不晚……”
自此，一代胡家老祖，先天高手胡毅帆以及被杜泽辉废掉修为的胡家家主，天级高手胡志忠就此陨落。
人世间，滚滚红尘、芸芸众生，很难说得清孰对孰错、谁是谁非，有的或许只是彼此立场不同罢了……
杜府内密库中，陆悠周身的金色狂风波纹此时已经完全化为了道道的金色流线，近乎实质性的金色光线越发的光芒四射，巨大的金光再一次将这一方密库空间完全遮蔽，甚至突破了密库微微溢射于杜府上空。
几息之后，所有金光突兀的收缩涌入陆悠体内，神圣的力量将陆悠的衣服绞成了破布条挂在身上。
陆悠在这一瞬间的精神异常清晰，感官悟性也都在一个非常空灵的状态，这个时候对自身以及周围的一切反应都是非常敏锐的。
突然，陆悠感觉像是识海深处又像是在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年轻人，你这一身修为虽然要重新来过，但经过这灭罪经轮的洗礼，你不但重塑了根脉，炼体修为也直接越过了炼骨境和太师境，达到成罡境一层。”
“这也算是有了些自保之力。”陆悠善意的笑了笑，并未感受到悟道和尚有些许恶意。
“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你的本体元神虽经历了灭罪洗礼，但奈何杀业之力太重。哪怕已经罪灭河沙，也消不掉这几乎布满尽虚空遍法界的罪孽。一旦将来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杀伐习气，恶报便如影随形无有出期。”
陆悠听后，内心一沉，并不怀疑悟道和尚的话，回想起前世往昔的种种，陆悠不由感叹道：“我本仁慈，奈何苍天不许！”
悟道和尚听后放声大笑：“还真是放肆！冥冥之中，茫茫大道，若欲择仁慈而生，则万心所向，万物所助，苍天何来不许！只是你杀心太盛、暴虐成瘾、气量狭窄，还敢妄言仁慈，不过是诡辩图个心安，自欺欺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