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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眼神专注而沉静，仿佛有星河流转其中，一字一句清晰地阐述着他彻夜苦思的领悟： “第一重，手中有剑，心中无剑。”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洞察秋毫的穿透力，“此境之人，拘泥于招式之形，执着于手中利器之利钝。一招一式，皆需按图索骥，心随剑动，而非剑随心转。遇敌之时，往往见招拆招，疲于应付，难以窥得剑道真意。此境，尚未真正踏入剑道之门。” “第二重，手中有剑，心中有剑。” 李拂衣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几分顿悟后的明澈，“此境之人，已不拘泥于招式之樊笼。心念所至，剑意自生。人与剑合，意与气合。剑已非死物，而是心意之延伸，如臂使指，圆转如意。一招一式，皆发于本心，动念即至，无迹可寻。至此，方算真正踏入剑道之门。”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此境，亦可称‘人剑合一’。” 说到这里，李拂衣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桃枝，浅色的眼眸里光华流转。 他无意识地轻轻一滑，带起一道轻微的破风声。 “人剑合一”，这也正是他刚刚达到的境界，那种心意与手中武器完美交融的畅快感，清晰无比，令人沉迷。 然而，他的目光并未停留于此，而是更加灼热地投向祝灵音，带着强烈的探寻和一丝尚未完全理解的向往： “而第三重……”他深吸一口气，眼睛越发明亮，“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少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郑重，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此境之人，早已超脱‘剑’之形骸的束缚。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乃至天地万物，信手拈来，皆可为剑！因‘剑’已不在手中，而在他心中！心念一动，万物皆蕴剑意，天地皆可为锋！这，便是你昨日所言‘万物皆可为剑’的真谛！” 他将自己一夜的苦思冥想、所有的震撼与领悟，毫无保留地剖析在祝灵音面前，那双琉璃般的眼眸认真望着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求证意味，等待着她的评判。 竹林间晨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 祝灵音安静地听完了李拂衣这番堪称石破天惊的剑道境界论。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夜之间仿佛脱胎换骨的少年，看着他眼中纯粹到极致的求知火焰，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他手中那根承载了他一夜顿悟的平凡桃枝…… 良久，她清澈的眼眸中漾开一抹由衷的、带着深深赞叹的笑意。 “天才啊……”饶是朱雀，都不得不承认李拂衣的天赋异禀，十岁达到人剑合一境界，且悟出了剑道真意！这还是人吗 她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十五岁就能成为武林断层第一的气运之子！” 祝灵音心中默默认可朱雀的惊叹，面上却依旧温和。 “阿拂哥哥，”祝灵音轻轻开口，声音如同林间清泉，“你的悟性……当真是令人佩服呢！” 她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紧握桃枝的手上，仿佛能感受到那份专注的热度。 “仅凭昨日一战，一夜思索，便能勘破这三重境界之玄机……尤其是这第三境‘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更是直指剑道本源。”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因得到肯定而瞬间更加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得对，这，便是真正的‘万物皆可为剑’。” 她的肯定，如同精准的点拨，瞬间点亮了李拂衣心中那团名为“剑道”的火焰，让他胸中激荡。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找到同道、得到认可的激动瞬间淹没了他。 他忍不住追问，眼神热切：“那……音音妹妹，你……你已在这第三境之中了吗” 他想确认，昨日那震撼一幕，是否正是这至高境界的展现。 祝灵音昨日用的大多是基础招式，他也没有动真格，所以他现在也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步入那个境界。 他猜测，应该已经到了，但是没有融会贯通……吧 祝灵音眨眨眼，一脸纯然的无辜，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哦，没有……你说的什么境界我完全不清楚，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者，武学天赋没有你这么好呢！” 她表情真挚，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李拂衣微微蹙眉，浅色的眸子里清楚写着“我不信”。 她昨日展露的境界，哪里像是一个普通医者能展示出来的 但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他双目灼灼盯着她，似乎想用眼神让她改口。 可祝灵音心硬如铁，仿佛没看到他的目光似的，依旧神情自若。 “我们再比一次！” 他突然开口，语气带着满满的认真，“这次，我们都认真打。” 他渴望看清她的高度，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天赋，那就用事实证明吧。 “！！！”祝灵音心里警铃大作，李拂衣就是一个武痴，她太明白这种人的性子了，一旦开了切磋的口子，绝对会没完没了，她这悠闲日子就彻底告吹了！ “不行不行，我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怎么打得过你呢” 她连忙摆手，理由找得飞快，“而且……而且我还得去药圃照看新移栽的七星草呢！” 说完就想脚底抹油。 李拂衣上前拦住她，退而求其次道：“那……一起练剑” 他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不能真打，一起练习总行吧能看着她练，感受那份剑意也好。 祝灵音脚步一顿，差点被自己的裙角绊倒。 一起练这不还是变着法子要切磋吗！ 她果断摇头，拒绝得干脆利落：“也不行！我练剑就是随便活动活动筋骨，跟你这种正经八百的剑客路子不一样，一起练多耽误你啊！” 再次被拒，李拂衣心情更加低落。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拒绝自己。 他们不应该是同一种人吗 “你昨天答应过，要一起练剑的。”少年陈述着，语气很是低落。 我能说当时嘴快吗 祝灵音眼珠滴溜溜转：“额，我是说……改天，改天一定！最近实在忙得抽不开身，等哪天得了空，我们再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