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之殇（二十三）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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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万年冰魄竟然也认她为主了吗”冰龙望着苍穹之巅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一双巨大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波澜。 漫天风雪在此刻诡异地静止，唯有顾青淡蓝色的衣袂在虚空中轻扬。她周身流转着亘古未见的冰魄神光，恍若九天玄女临尘。 冰龙怔怔凝视着这个曾经渺小的人类，巨口呼出的寒气里，竟夹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怅惘。 顾青衣缓缓睁开双眸，原本清澈的瞳孔此刻已化作深邃的冰蓝色，仿佛蕴含着整片汪洋。 她素手轻抬，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妙轨迹，九条盘旋天际的晶莹水龙顿时发出清越龙吟，化作漫天湛蓝光点重新凝聚。 无数光点交织流转间，一柄横贯苍穹的冰蓝巨剑渐渐显形。剑身通体如万年玄冰雕琢，表面流转着古老神秘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似有浪涛奔涌，蕴含着水系大道的至高真意。 当剑锋完全凝实的刹那，整座冰原突然响起连绵不绝的冰川碎裂之声，无数水灵气自万年冻土中苏醒，化作漫天莹蓝光点朝拜而来，宛若在恭迎它们的无上君主。 “现在，”少女的声音空灵悠远，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该我了。”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冰龙只觉眼前一花，少女已出现在它头顶上方，那柄水龙剑带着开天辟地之势当头斩下。 “吼——” 冰龙仓促间抬起覆满冰晶的龙爪格挡，剑爪相击的瞬间，一道环形冲击波横扫八方。方圆百里的冰原轰然塌陷，露出下方幽深的海水。 “斩。”一字落下，巨剑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劈向冰龙。剑锋所过之处，虚空扭曲，时间凝滞，连光线都被冻结成晶莹的冰丝。 “轰——！” 震天撼地的轰鸣声中，巨剑与龙爪再度交锋。恐怖的冲击力让那巨剑再次化为九道水龙轰然溃散，化作漫天暴雨倾泻而下。 漫天雨幕中，冰龙的身影渐渐显现。它左侧龙角断裂，晶莹的龙血滴落在地便化作万年玄冰。但那双竖瞳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烈：“数万年了，你是第二个能伤到本座的人类。” 对面半空中，顾青衣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周身神光渐渐褪去，额间印记明灭不定。她的四肢已被寒气侵蚀，凝结出厚厚的冰霜，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冰龙眼中精芒暴涨，龙爪猛然探出。就在利爪即将触及少女的瞬间，动作却突然凝滞。它凝视着昏迷中的少女，龙瞳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即便获得了万年冰魄的认可，终究还是修为不足么” 龙吟声中带着几分了然。眼前少女的状况，分明是肉身难以承受万年冰魄的浩瀚之力，正在遭受可怕的反噬。 冰龙怔怔的望着顾青衣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命定之人吗......” “罢了，既然万年冰魄与逆水珠都选择了你，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它忽然化作一道湛蓝流光，径直没入顾青衣心口。刹那间一团淡蓝色的光芒瞬间将顾青衣包裹，牵引着万年冰魄的极寒之力在她体内游走。 顾青衣只觉经脉如被撕裂，意识逐渐模糊。她的身体开始结冰，转眼间便被封入一块巨大的玄冰之中，再无动静。 数日后，太清峰偏殿内，寒雾缭绕。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玄冰上投下斑驳光影。宛如冰棺的巨大玄冰前，秦莫离指尖颤抖着抚上冰冷刺骨的冰面，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 “阿姐，你怎么了” “你说话啊......” 他望着玄冰之中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少女。这个自上山以来就再不曾皱眉的少年，此刻却慌乱得像个迷途孩童。 冰棺中的女子面容安详，唇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沉入了一场寻常小憩。秦莫离突然重重一拳砸在冰面上，殷红血迹顺着晶莹剔透的冰棱蜿蜒而下。 “你骗我。”他将额头抵在冰棺上，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一人的......” “莫离，莫要如此。”他身后，四道身影静默伫立，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顾青衣的冰棺。开口的是他的师尊落子卿，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五日前，一道掌门急令将他召至藏龙渊。当他赶到时，其余五脉首座竟已悉数到场。在莲柔师叔沉痛的讲述中，他方才知晓事情始末。 随后，在掌门李玄风的率领下，众人合力破开了那片冰雪秘境，终将在玄冰中封存的顾青衣带回宗门。 “青衣生机未绝，只是暂时被玄冰所困。”落子卿轻抚冰棺，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他们早已仔细探查过顾青衣的状况。此刻的她，正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状态之中。 秦莫离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她永远醒不过来呢” 殿内烛火忽然摇曳不定，映照得众人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一直沉默的掌门李玄风突然开口：“对于青衣这丫头来说，也许此事是福不是祸。冰魄入体，乃是千年难遇的机缘。若她能熬过此劫，修为必将突飞猛进。” “那若熬不过呢” 李玄风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如渊：“若熬不过，便会与这玄冰融为一体，化作永恒冰雕。” 此言一出，殿内温度骤降，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秦莫离身形一晃，眼中血色更浓，指节捏得发白。 “师兄，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旁的太清峰首座顾长青颤抖的手轻抚过冰棺，寒气在她指尖凝结成霜。 棺中少女面容安详，恍若只是睡去。 她望着这个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十载春秋，从五岁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顾青衣早已不只是她的徒弟，更是她心头割舍不下的骨肉。 冰棺折射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一滴温热的泪砸在透明的玄冰之上，留下细小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