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墙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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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嬷嬷的来到除了对谢洛芃，并没有在府里掀起什么波澜。 软塌的小方桌上放着刚浸过井水的西瓜，细心的切成小块小块的，用打磨过的银着挑起一块，最是清凉解渴。 屋内此时就留有青柠红蕊二人。 “你娘知道的就这些吗” 红蕊点点头，“我问了仔细，娘亲知道的也就这些，再多的也不甚清楚了，姑娘可需要让人再去打听仔细些” 谢洛溪沉吟了片刻，“你待会去我银匣里那半吊钱去找小芸一趟，让她没事买些肉干甜酒的去跟看门的婆子多聊聊天。”府上的看门婆子成日里无事，难免家长里短，这些事知道的都不少，小芸这种小丫头去套套话还是容易些。 一般有事吩咐都是红蕊去找的小芸，这次也是如此。 “那这么听来，五姑娘她知道这些吗”青柠看似在问，实则也看得出来，她们母女并不亲近。 “倒也不必觉得她可怜。”谢洛溪如今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事情过往还没彻底弄明白，她也不想多谈这些。 想到听翠雨说最近这些日子谢洛芃忙的很，不仅有方嬷嬷每日教她规矩礼仪，琴棋书画这些也要学，也就每日在袁氏那一起用早膳时能看到她，看见她眼下的青紫谢洛溪就知道怕是学的不好。 方嬷嬷从不打骂，只用抄书的法子来磨你的性子。 谢洛芃这算是知道那日谢洛溪话里的意思了，前几日还跟打了鸡血似的，这几日瞧她走路的步子都沉了许多。 可她也无能为力，方嬷嬷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她从前什么小心思手段也都耍过了，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她这哪敢教谢洛芃，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想起当年在方嬷嬷手里的日子，对她来说也是苦不堪言。 方才从袁氏那一块回来，谢洛芃看她那眼神太直白了，她想忽略都不行，只好生硬的安慰的说道：“你别难过，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熬一熬就过去了，我待会让隆庆偷偷去给你买点好吃的，你不是最爱吃零嘴了，我叫他多挑些啊。” 见谢洛芃想说话，谢洛溪只好开溜，“那个，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说完，脚底抹油的先走了。 谢洛芃原也不指望三姐姐能帮她什么，叹口气认命的进屋去了。 溪月阁 谢洛溪回到院中就让绯月去门口找隆庆交待一声，方才虽是安抚却也不是假话。 绯月脆生生的应下，这些日子方嬷嬷在，谢洛溪不好出门，看着紫檀平角书桌上的那本册子，打开来翻看了几页，这是昨日红蕊整理架子找出的那本《雨山乐谱》。 这是前朝一位擅古琴的能人所着，谢洛溪琴棋书画四艺里唯擅古琴，其他都只是略懂皮毛，这本乐谱可是她托人找了许久才得到的。 上一世她自从被谢洛芊算计，满心满眼就是针对谢洛芃，回来后心中也满是算计心事，以至于乐谱束之高阁，想想她已经许久不曾摸过古琴了。 屋外的阳光正好，想起回来的路上看见花园的池里的荷花开的正艳，起了心思，便叫青柠她们拿上古琴往花园里去，红蕊给她换了一身束起袖口的衣裳。 待到花园时，青柠已经布置好了，凉亭四角已经点上驱散蚊虫的熏香，桌上放着古琴，抬眼看去皆是红绿相映的荷花，偶有几只蜻蜓低飞，轻点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让人一看便心生愉悦。 一墙之隔有些许糟乱的杂音传来，不等她开口问话，青柠开口说道：“隔壁今日有人搬府，姑娘若是觉得吵闹，便换一处地方吧。” 隔壁的府邸原是住着一个三品官员，数月前犯了事来了许多锦衣卫，抄了府邸全家流放去了，不曾想这么快便有人住了进去。 “无碍。”谢洛溪并没有太过在意，只留下青柠其他人便叫她们先回去了。 涂了丹蔻的玉手轻抚琴身，纤细的手指试着拨动琴弦，断续的声音从指尖流出，红蕊她们将琴呵护的很好，音色不变，谢洛溪闭上眼睛缓缓弹起乐谱中的《湘女怨》。 这是她从前最爱的一首曲子，可总领会不出其中的要义，弹出的琴声只是空有其声而已，所以很少会弹这首曲，但乐谱却已牢记于心。 琴声初起，还微有生硬，指尖在琴弦上舞动，曲至中段，心有感悟，此刻她就是谱中女子，从大喜到大悲终至身死，恍若看见女子的一生。 一曲终了，谢洛溪额头已微出薄汗，睁开微红的双眸，青柠也已红了眼眶，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从前少不经事的年纪如何能真正的弹出《湘女怨》，带着从前的记忆，曾经的种种历历在目，此时的她与湘女感同身受。 方嬷嬷正在同老夫人喝茶，听着隐隐约约的琴声，方嬷嬷同老夫人说笑道：“这琴声，也唯有三姑娘有这手艺了，多年未见，三姑娘的琴声倒是颇有进益啊，这般年纪便能将《湘女怨》品出味道，倒是用心了。” “从前教她的师傅也说她悟性好，可终究耐不住性子，如今倒也长进了许多了。”这荡气回肠的琴音老夫人也难免感叹。 “经此一事，三姑娘倒是长大不少，我见她比之当年愈加沉稳了。” “你眼光一向是毒辣的。”老太太笑说道，“孩子大了，总是要经事的，家世是她们的依仗，却也只能是依仗，与其养成温室的娇花，还不如是挡风劈雨的大树，这往后的路还长着。” 老姐妹爱品茶，老太太特意给她准备的，“来，喝茶，这可是我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若喜欢，我给你多备些。” “好了，怎么还掉珍珠了。”接过青柠手上的丝帕擦干额头的汗，看着擦泪的青柠轻轻笑道。 见姑娘打趣她，一向稳重的她也不禁红了脸，实在是姑娘弹的太好了。 方才弹琴通体发热，兴致不减，便叫青柠回去拿个团扇，她本不放心姑娘一人，谢洛溪让她安心，只让她快去快回。 青柠走后，谢洛溪去池边倚着栏杆想摘一朵荷花，突然听见西墙处有声响，转头看去，只见一少年趴在那，见她看去，还满脸笑意的对着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