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狂妄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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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九正值寒露节，从正午时刻顾府后院里的丫鬟和小厮们就忙着不可开交，一盆盆子的热水从厨房端进云棠阁的房里，又一盆盆子红得耀眼的血水从房里端出，直到酉时时刻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是小小姐。”抱着洗干净的婴儿出来，接生的产婆面上都是笑意。
“好，好，好！”顾家大少爷一连三个好字，不等产婆将孩子放到自己的怀里，顾连低头看了眼长得像猴一样的自家孩子便匆匆跑进了房内。
令产婆当即愣在了原地，这倒是倒是惹得一旁一个穿淡黄色的俊俏女子掩面遮笑。
“我大哥就是这般爱嫂嫂，孩子给我罢了。”话语间顾冉接过孩子便抱在怀里哄着，一旁穿青衣的大丫鬟很有眼力见的递给王老婆子一袋钱两。
王老婆子笑道，“顾少爷与顾夫人这般情深意切倒着实令人羡慕。”王老婆子悄悄颠了颠手里的银袋子，脸上笑意越加明朗，这大户人家出手果真不一般。
窥觞照欢颜，独笑还自倾。
顾老爷子给小小姐取其一字，姓顾名倾。
顾家三代单传，可想而知男性子嗣对顾家的重要性。到了顾连这代顾倾上面已有了一个大她三岁的哥哥，但这毫不影响顾家人对这个顾家唯一小姐的宠爱。
元正三年，东梁兵败与大月签订五十年停战协议。同年慕家军从关外迁至江南，而慕家人则被赏赐迁回旧津坐守旧津城。
正值上元节，顾府外灯火阑珊，而处在顾府后院深处的一间楼阁里穿着青色小衣丫鬟打扮的小女孩正努力想要从狗洞爬出清平院。
都怪顾承没事干嘛要给我带那么多好吃的茶点，让我都长胖了不少连个狗洞都爬不出去。
小女孩在内心一直诽谤着顾家小少爷浑然不知他此刻就在自己身后嘴角上扬盯着自己，而他身旁的蓝衣男子则是面色铁青。
“顾倾。”
一句咬着牙的声音传来，正趴着喘会儿气的小女孩僵在了原地，面上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被爹爹发现了。
顾家祠堂内，换了一身衣打扮的顾倾不安分的坐在蒲团上，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在衣袖内反复搅着，一张可爱的脸上尽是忍耐。
旧津城的人都知道顾家有一个刁蛮小小姐，但这位小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爹爹不停在自己耳边唠叨。
“你说你去年才将唐家小少爷踹进池塘里，今年竟然还做出爬狗洞出清平院这等子不合规矩的事，你的教书先生是怎么教的你，你的《女训》被你读到哪里去了”顾连简直要被这个小女儿给活活气死，人小鬼大破点子倒是多的数不尽。
去年唐家小公子八岁寿辰，旧津名门应邀而去。大人们都在前院聊天，小孩们都被婢女们牵到后院花园里，可这女娃子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将唐少旭踹进了唐家荷花池子里，可是吓坏了一众人，所幸的是唐家家小公子会游泳自己爬上了岸。
唐家大夫人气得当即对着顾家小小姐破口大骂，然而两个当事人，一个护在另一个人的面前，一个面色不改。
“娘，是我的错。”湿透了的发丝粘在脸上，才八岁大的男孩面色沉稳的转头看向了一脸无所谓的顾倾。“是我输了。”
没人知道他输了什么，正如以后他去了远离旧津的北寒之地的原因是为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拄着拐杖进门的顾老爷子先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顾连后又露出笑脸来看着顾倾。“好孙女，来祖父这里。”
“祖父。”说着顾倾就红了眼眶急忙跑到顾老爷子身边一头扎进他怀里，一张小脸尽是可怜。
“你这人也这么大了，怎还不知分寸，自家孩子那用得着去和别人比。”顾老爷子而后又叹了口气，“这也倒不怪你，可怜我倾儿早早的就没了娘亲缺了母爱。”
说罢便护佑着小顾倾离开了祠堂，只留下面色难堪的顾连留在原地。
当年梦氏坐月子时不小心落下了病根，两年间人变得消瘦无比就连医名在外的顾家都束手无策，当时他忙着在叶江为她找寻一味药竟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因她太像她所以他不愿她成她，在梦氏眼里这世俗的规矩总归是束缚。
小顾倾如愿去看了旧津的花灯，明楼上她望着满旧津的灯火想着若是阿娘在就好了，她还有阿娘给的兔子灯，阿娘在她们还可以一起放。
“走吧！”
满城烟火散去，她笑眯眯的牵着顾老爷子的手离开了在灯火中摇曳的明楼。
七月夏季正是大雨连绵之时，好不容易龙王歇了下来留满城的万里晴空，顾府后堂内的人忙着将库房里的药草搬出来晒晒，一时间无人看管后院竟让顾家小小姐钻了空子跑出了顾家，彼时她不过七岁虽女扮男装然容貌已见倾城。
只带了一个小厮的她在旧津小巷里转来转去，最后在一家药房门口停留了下来。
“小少爷，大小姐在这里。”小厮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脑子灵活，这也是她带他的原因。
“我去看望她一会儿，你就在这里等我。”小顾倾嘱咐完便走了进去。
顾家大小姐顾冉六年前出嫁给了旧津莫府人家的小公子，可这小公子虽人长得好看肚子里又有那么点墨水可毕竟不能与痴情在外的顾家人相比。加之又是莫家人宠到大疼到心肝里的孩子，从小到大那日子过得是叫一个风流倜傥，与顾冉成婚不过数天便流连青楼小院不再回长琴阁。
从小和梦家交好的她性子里也带了几分脾性，旧津五大家莫家小公子又如何，这般心性也配不得她旧津顾家大小姐的身份。
成婚一载，一张合离书，虽是有缘无分，倒也分得干净，但生活虽是混乱，可这莫家小公子也算脑子不糊涂。旧津五大家，两家结姻带来的好处可不止一点点，说烂嘴了就是不离。最后惹得了顾大小姐，一个人搬出了长琴阁，在旧津一条小巷内盘了一间院子每日给人医病收点医费过日子一个人倒也过得舒适。
而这莫家小公子仍死心不改，每日流连忘返于青楼女子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