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县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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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裴宁和姚黄窝在一张小床上将就了一晚，小丫头兴奋的叽叽喳喳侃了半天，起初裴宁还有个嗯、啊的回应，后来便静悄悄的……只余下她绵长的呼吸声。
姚黄是紧张的睡不着，等她迷迷糊糊听到鸡叫声，才猛的醒了过来，而床上只余她一人。她穿好衣服，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少东家好像走了！她索性拎着篮子出去买早饭，买的还是三份。
打饭的大娘心情很好，笑着说：“小姚黄，你家昨天来客人啦，看着也是个读书人吧。”
“嗯。”姚黄两眼只盯着荷包蛋瞧，随意的答道。
“是你哥哥的同窗吗？”
待姚黄就要回答，后头一位老大妈呵呵笑了起来：“王家媳妇打听的这般清楚，是要招来做女婿嘛。”
“哪里哪里。”王大娘不好意思的说。
姚黄惊觉这势头不对，立即付了铜钱，道了句，“大娘我送饭去了。”便撒开脚丫子跑了，还能听到后头有人调笑道：“看把人吓跑了吧。”
裴宁再也没回红河街，她依旧是书生打扮，就着那微弱的晨光，从容而走，把吴县令府邸周围的建筑瞧了个清楚。忽而见远处有一家小店亮着灯火，她想了想似乎是一家面馆，便踱了过去，叫碗鸡汤银丝面。
面馆才开门，鸡汤也才炖上。那壮实的老板正在揉面团，老板娘在洗豆芽。
“后生怎起这么早，城门都还没开呢。”老板娘说。
裴宁坐着说：“我昨日来城打听书院招生一事，那时日头已晚。幸好早年的同窗在此，他家热情的招待了我。今早不好再厚着脸皮叫人请早食啦，他家也不富裕么。”
“他家厚道，你这后生也不赖。”老板娘顿时对这年轻人起了好感，这世间有多少白眼狼啊。
两人断断续续的聊起天来，外头忽然马车噜噜，原来已是天光大作。“马车上装着好东西呢，这是送哪去？”裴宁随口一问。
这时鸡汤银丝面已端了上来，好大一碗。
老板娘闻言答道：“是吴县令家的，听说明天晚上宴客呢。”
“不得了呢，我刚瞧见青瓜，大雪天里还有这等事物，想必他家庄头厉害。”裴宁故作吃惊道。
“这到不是他家庄头厉害，听说是山民就着温泉地种出来的。”老板也插了一句话，“卖老贵呢。”
“县令大人也肯乖乖掏钱？”裴宁面色怪异道，这是老百姓都清楚的现实。
“嘿嘿，一物降一物喽，说是山民，其实是山匪从良，那匪气还是在的嘛，谁敢不付钱。”老板对这话题似乎很有兴趣，“听说那温泉地在西陇岭的一处断崖下，那地方又远，下去不容易，上来更不容易，不然这么好的地方早被人抢走了。”
裴宁莫不赞同道：“您说的有理。咱啊，有这银丝豆芽吃就满足啦。”
“后生不要气馁，你后头的前程大着呢，只不要忘记我们老百姓的苦。”老板娘说。
“唉，有您这句话，我定不会忘记的！”裴宁吃完面，连汤也不浪费一滴。她照着墙上的价目表又添了三文钱，放在桌上就走了。她心里明白，正常的一碗面哪里会有那么满的。
吴县令府上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厨房里忙着收货物，提前泡发干货。宴客厅里小厮们来来回回的抬桌子搬椅子，挪盆景，裴宁换上一套小厮的衣服，也混在其中。桌椅摆放整齐后，她趁乱走了，丫鬟们拿着抹布清理起来。
裴宁又提着水桶装作给丫鬟们提清水倒污水，东转一圈，西晃一遭，把地形摸个门清。等中午领吃食的时候，裴宁只得往角落里一躲，外厨房的厨娘必定认得出府中众人，还是避开为妙。她忍着腹中饥饿，等到晚上才敢上厨房偷吃的。
厨房里有许多装盘了的半成品，多是肉和点心，还得上灶蒸了才能吃。她一个框翻过一个篓，每样拿上一点，然后坐在灶后的小凳子上吃了起来。灶炕里还带着点火星，因此厨房还暖和，她便打算在里面窝上半宿。这冰天雪地的，躲外头十足吃苦头。
裴宁在这头受苦，那边还有人记挂着她。
小姚黄这一天都把她挂在嘴上，见天都黑了，人还没回来，想必是真不回来。她怕裴宁被抓，还迎着冷风逛了好几条街，没听到什么风声才觉得安心。但是看到城门口有许多士兵把守检查，她又期望少东家别去闯那独木桥，于是乎，晚饭也吃的心不在焉。
徐子旭便安慰她说：“少东家多厉害的人，想当初把村子里一百号大汉打到在地，也不待多喘口气呢。真要被抓，还不得闹出多大的动静呢！恐怕外头那几百号士兵都不够她打的。”裴宁在他心里积威已深，谁让他有幸被打过一顿呢。后来他回想起来，也觉自己是个蠢墩。山寨里的汉子也没谁对他好过，他怎么就脑袋一热，跟着冲上去了呢。
“现在风平浪静的，就是说少东家好好的？”姚黄嘟着嘴问。
“那当然了！”他在心里祈祷，千万给他风平浪静，别闹出什么事情。有时候他心里万分矛盾。他喜爱读书，也想通过考取功名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是他后头站着的是裴宁啊，是一大帮山匪，虽说他们已经从良……可历史也不会那么容易抹去的嘛。
万一金榜题名时，被好事之人爆出来历，他不光当场前程破灭，还得进牢房走一遭呢，遇到皇帝心情不好，咔嚓砍头也不无可能的。
他不知道裴宁去哪里，但是照她被通缉的势头来看，她也不会息事宁人。当初她上山踢寨，就是因为她的客栈被两伙山匪欺压的狠了。今日徐子旭也特地外出逛了几条街，那画像一街不拉的都贴上了……想想都好可怕！或许他就在落阳谋个差事得了，就算事发，还能等裴宁来救啊。
徐子旭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并没注意到姚黄的话语，不然他会更加奔溃的。
姚黄对金钱庄坑少东家银子之事非常愤然，她已经在心里谋划桥段，让徐哥能不露痕迹的接近金家旁支的嫡小姐，然后获取她的芳心。“徐哥，过完年我们早点回来吧，正好能赶上元宵灯会，金家小姐们一定会参加的。嗯，你得做个漂亮的灯笼，再准备几首上台面的诗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