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课堂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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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休息室不过二十多平，比大队部的休息室要小，而且保暖性好了许多，是以炉火并没比昨晚烧得更旺，屋里却暖意融融。囡囡忙活了一天，加之实在无聊，躺着躺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惊醒的，那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听得人心头发紧。 “奶奶，您喝点水吗”小胖关心道。 囡囡睁眼看去，看见一位清瘦的老太太坐在床上离她不远的地方，喘得腰身弯如一张弓，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小龙在一旁为她轻轻拍背顺气，小胖几个人在她身边，满脸担心。 老太太艰难地摆了摆手，又喘了好一阵，气息才稍稍平复，慢慢直起身来。囡囡从背后看去，就觉得这老太太与村里其他老人不一样——即使喘成这样，她花白的头发依然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发白，却干净平整，不见一丝褶皱。 “吓着你们了吧”老太太的声音虚弱却干脆，很违和的两种状态，“别怕，不是传染病，就是人老了，零件不中用了，平日里多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今天又干了点活儿，就喘得更厉害了。我没事儿，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谢谢你们。” “我说不让你干，你偏要干”，小龙带着哭腔说道。 “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别把别人的帮助当做是理所应当的，哪有人家帮你，你却歇着的道理”奶奶责备道，声音虚弱，却十分严厉。 “看您说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您不用刻意过来，如果有什么话说，让小龙招呼我们一声过去就好了”，姜梓伊柔声说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她转头看了小龙一眼，认真说道：“不是这么说，在你们看来没什么，对我来说却比我的命还要重要。谢谢你们给村里盖了学校，更谢谢你们……对我们家小龙的照顾。” 大家连连推辞，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只化作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她双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告辞：“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 小龙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乖巧地搀住奶奶的胳膊离开房间。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大家自然看出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她来并不只是为了道谢，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这老奶奶真是……怪不得村民都说小龙奶奶是个古怪性格，费这么大力气只为了道个谢”吴邕哭笑不得道。 “我倒是感觉她是很要强的”，姜梓伊道：“我感觉她是有事要求咱们，只是以她的性格，很难说出口。她想说的恐怕是关于小龙的，大概是想让咱们以后继续关照一下他其实不用她说，以后我们自然会对这个村子特殊关照一些的。” “或许她感谢的并不只是咱们已经做的，还有咱们将要做的”吴邕道。 “不只是感谢，”顿晨雨忽然开口，她一直静默旁观察，此刻突然说道，作为习武之人，她对人的精气神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她的中气已经快散了，你们听她的呼吸，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在城里医疗条件好还可能苟延残喘下去，但是这种地方这种条件这个环境……” 顿晨雨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大家心里都是一沉。 小胖一直没说话，叹了口气继续低头看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她自然想帮小龙，想到如果奶奶死了，这样一个懂事儿可爱的孩子就要变成孤儿，独自活在这世上，心都要碎了。 她甚至想把这孩子带回北京，但那太不现实，她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做事情要考虑乔天衣的感受，不能由着性子做事了，或许自己能做的只是给他更好一些的学习环境吧 老太太的突然到来和没说出口的话，扰乱了每个人的心，大家第一次如此确切感受到生命无常，人间疾苦。 代课老师们原本只准备花半小时稍微准备一下的教案，被一声声叹息拖延到了和学霸胖一起学了一根蜡烛时间。 学霸胖也难受，但她自有去除杂念静下心来学习的经验，不过即使如此，所受影响也是不小，她自觉学习效率最少降低了百分之二十。 然而，眼光如尺的顿晨雨也有走眼的时候，第二天中午吃饭时，闲人囡囡从老人们那屋打麻将回来，兴高采烈道：“哎，小雨你要吓死我了，人家老奶奶根本没事儿好不好坐在那里和普通人一样，还做衣服呢！” 顿晨雨诧异，我会走眼她当时的状态已经像风中烛火了好不好不过在淑女顿情况下，她不喜欢和人争辩，只是笑道：“那不是好事儿吗” 老奶奶没事儿，大家心情便放松下来，正常进行生活学习，接下来的几天竟然感觉这个没电没网远离喧嚣尘世的孤岛有了几分悠闲的意味，好像桃花源一般。 小胖她们是1月22号来到剑门村的，这次雪灾天气真的糟糕透了，从22号开始连续一个星期，大家都没见过太阳，天一直阴阴沉沉，时不时还下一场雪，换了一般村子早就一片愁云惨雾了。 剑门村却没有这个情况，得益于老书记未雨绸缪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剑门村的粮食和柴火都充裕的很，甚至姜梓伊连后顾之忧都帮他们解决了，所以剑门村非但不愁，反而欢声笑语，一片祥和，甚至小麻将都没断过。 无数历史告诉我们，大多数人——除非蠢到极点的人，都能共患难，因为这是生存下去最大的保障。 这个小村子便短暂实现了乌托邦式社会，大家各司其职，和谐友爱，男人们干活儿，下雪就扫雪，不下雪就去除雪，总不能静等着外部救援吧 女人们做饭收拾卫生，这点活儿和平时的劳作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小小的学校被收拾的干净利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