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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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刚敲过一更，元帅府那扇不起眼的后门便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几辆灰扑扑的马车，如同夜色中游走的幽灵，鱼贯而出，碾过寂静的石板路，朝着南城墙下那座偏僻的角门缓缓移去。 那里，早有他心腹的亲信在暗中把守。 角门处，值哨的几名守卫影影绰绰。马车行至近前，车帘微掀，露出车内人半张模糊的脸。 守卫们借着昏黄的灯笼光瞥见那熟悉的脸，彼此只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喉结滚动，却无一人出声。 沉重的门闩被无声卸下，两扇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豁开一道仅容车马通过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漆黑缝隙。 吴畏所乘的最后一辆车堪堪挤出城门。他猛地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激得他一个寒噤。 他迅疾地从袖中又摸出一卷早已备好的银票，不容分说地、带着几分仓皇的力道，塞进领队的小头目手里。 “管好嘴巴！” 低沉的警告裹挟着夜气吐出，随即，车帘落下，马车便一头扎进城外无边的浓黑之中。 马车冲出城门，沿着冰凉的官道一路向南疾驰，车轮碾过路面，在死寂的夜里发出格外刺耳的辘辘声。 吴畏紧绷的神经并未因出城而稍懈，他掀开车帘一角，焦灼的目光死死盯住前方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快了！就快到了！ 他闭着眼靠在软垫上，心中反复盘算：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官道便会分出岔路！ 那岔口如同张开的两只臂膀，一条向东，一条向西，只要马车驶入其中任何一条，身后的追兵便如同被斩断了线索的猎犬，再难嗅出他们的踪迹。 到那时，才算是真正从这悬顶利刃之下脱出身来，才算得上几分安全！ “快！再快些！”他几乎要对着车夫低吼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窗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心惊肉跳，仿佛身后已有马蹄声隐隐传来。那岔路口，此刻在他心中已不仅是生路，更是救命的稻草，是摆脱无边恐惧的唯一曙光！ 然而，那奔逃的马车仿佛故意要与他作对，竟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顿，缓缓停在了路中央！ “混账！怎地……” 吴畏的怒骂几乎要冲破喉咙，他一把掀开车帘，探出头去就要呵斥车夫。 可那满腔的怒火，在看清前方景象的刹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硬生生噎在了喉头，化作一股冰冷的寒气，直冲四肢百骸！ 前方的官道，已然被一片刺眼的火把洪流照得亮如白昼！也将那支肃杀队伍最前方、高踞马背之人的面容映照得纤毫毕现、清晰可见———那张脸，他认得！ 那张看上去带着浅浅笑意的脸，此刻在火光下却让他感到如同索命的符咒！ 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战马不安的响鼻。 马上那人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色，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吴老将军，夜露深重，您带着满车金银细软……这是急着，往何处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