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家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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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整座麟德殿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连一根绣花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凶险的比试，竟在电光石火间便已尘埃落定！ 两人交手未过三合，黄新暖便已长鞭脱手，败象昭然，一溃千里！ 坐于玉阶之上的大皇子，脸色铁青，阴沉得仿佛能滴下墨汁！ 他紧攥着酒杯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那点希冀挣回些许颜面的念头，此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没成想，此番败得比方才琴艺比试更加彻底、更加难堪！ “三局两胜”之言犹在耳畔，如今如羽连胜两局，大局已定！ 后面已无须再比，他这位侧妃……何止是技不如人简直是云泥之别，判若云壤！ 黄新暖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失魂落魄地僵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粘着地上那根曾象征她骄纵与暴戾的长鞭。 身心俱已麻木冰冷，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周遭那些或鄙夷、或讥讽、或怜悯的灼热目光，以及那无法隔绝的、细微却如芒刺在背的窃窃私语……不必去想，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从今往后，她黄新暖，便是这麟德殿上、乃至整个上京城中，最大的笑话！ 这耻辱，将刻在她名字之上，沦为街头巷尾永久的谈资！ “好！”皇帝最先回过神来，金口一开，第一个高声赞叹。 这一声“好！”仿佛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激荡开来。 大殿之上，群臣如梦初醒，紧随圣意，此起彼伏的喝彩声、赞叹声顷刻间连成一片，如同潮水般在大殿的梁柱间回响不绝。 成铉唇边噙着温润的笑意，目光专注地投向如羽，向她稳稳地伸出了手。 此刻，他眼中唯有她，周遭鼎沸的人声、那些或艳羡或惊叹的目光，于他而言，不过是拂过身畔的微风，未曾在他心上留下半分痕迹。 如羽望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 她唇角微扬，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了他温暖宽厚的掌心，随即转身，向他走去。 可她才堪堪踏出一步，脚下竟似踩了棉絮，骤然一软！整个人失了重心，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 成铉眸色骤变，反应快如闪电！他箭步抢前，手臂猛地一伸，稳稳托住那倾颓的身子，顺势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丫头！”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低头急唤，“怎么了！” 只见怀中的如羽，面色已褪去红润，苍白如纸。 细密的冷汗涔涔渗出，顷刻间便浸湿了额发，贴在她光洁的额上。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身体竟在不受控制地簌簌颤抖，仿佛秋风里最后一片落叶。 “传御医——！”成铉猛地抬头，声线绷紧，急声厉喝，那声音瞬间撕裂了大殿方才的欢腾，“快传御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方才还此起彼伏的赞誉声戛然而止，满殿王公贵胄、宫娥内侍，尽皆被这骇然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 这……这究竟是何变故 就连黄新暖，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骇得僵在当场。 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指尖微颤，心头一片茫然与惊惧——她分明……分明什么也没做！这女人怎会如此！ 端坐御座之上的皇帝与皇后，亦被这陡生的惊变震得心头一凛！ 方才还言笑晏晏、赞誉盈殿，转瞬竟成此等景象。 帝后二人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眼中读到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大殿之内，死寂只维持了一瞬，随即被一种压抑的、嗡嗡作响的窃语声取代。 众人目光闪烁，惊疑不定地在如羽苍白颤抖的身子与成铉焦灼暴怒的面容间来回逡巡，心中念头如暗流涌动，纷乱杂沓： 莫非是……中毒方才饮下的酒水或是碰过的物件…… 难道……是内力所伤 适才比试，应该是大皇子侧妃黄氏更胜一筹，睿王妃强撑之下，被那未散尽的内劲所噬，此刻才骤然发作 总之，种种或惊悚、或离奇、或饱含深意的揣测，如同沸水翻腾，在殿内无声地蔓延开来。 空气仿佛凝滞，只余下御医未至前令人窒息的等待，以及那躺在成铉怀中、脆弱如琉璃一般人儿细微而痛苦的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