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你说谁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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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一辆马车缓缓穿过主街，停在了碧水阁对面 —— 正是先前歇业重整的月棠居，如今已换了新模样重新开张。 芳霏从马车上下来，抬眼望向门楣上的烫金大字 “安乐居”，轻笑道：“倒是彻底改头换面了！” 华筝站在店门口，望着笑意盈盈朝自己走来的芳霏，心中满是复杂矛盾。 于她而言，身处异乡本就孤苦，可看到同乡人时，那份自然而然的亲切感，终究是抹不掉的。 这份藏在眼底的纠结，也是芳霏向来对她格外宽容的缘由。 “你来了” 华筝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真切的笑意，迎了上前。 “嗯，你都特意递了请柬，我自然不能驳了你的面子。” 芳霏语气平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晚不会有多少人来，特意来瞧我笑话的” 话一出口，华筝便后悔了 —— 好好的问候，到了嘴边又变得尖酸刺耳。 芳霏挑眉，狐疑地看向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大小姐，淡淡道：“若是不欢迎，我走便是。” 说着，转身就要往马车方向去。 “别！别走！” 华筝急忙上前拦住她，脸颊涨得通红，声音也软了下来，“对不住，是我失言了，你别往心里去。” 芳霏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转身重新朝安乐居内走去。 安乐居内部仍保留着月棠居原有的卡座样式，只是舞台上那些搔首弄姿的男子没了踪迹，反倒真请了些戏曲班子和走街串巷的杂技艺人口登台表演。 芳霏接过伙计递来的节目单，翻看几页后点头赞道：“这些节目倒都有趣，不错。” “那是自然！我可是在娱乐场里摸爬滚打惯了的，挑节目准没错！” 华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瞧着便知。”芳霏嘴上没接话，心里却道：上辈子一看就没少鬼混喽！ 目光扫过一楼散座，一眼望去，竟只有寥寥数人，显得有些冷清。 二楼是雅间，芳霏带着马茗茗和春桃，跟着伙计拾级而上。 头一间雅间的房门开了条缝隙，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京兆府大人及家眷，还有先前闹着和离的那位小姐与女婿。 想来是华筝特意送了请柬，要让京兆府大人亲眼瞧瞧，她这营生是真的改了模样，不再是先前那般风气。 再看屋内，这一家人竟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芳霏在心里忍不住啧啧称奇：没成想这岳丈和女婿，竟都能忍下这桩糟心事，还能和睦相处。谁说古人思想封建这般格局，倒不是一般的开明了！ 她收回目光，带着马茗茗和春桃走进了第二间雅间。 不多时，伙计便送来了各色调饮、精致糕点和下酒小菜。 别说，这屋内原本用于调情的纱幔，此刻推开窗户，就着楼下的小曲，浅酌一杯，倒别有一番滋味。 只可惜芳霏年纪尚小，不许饮酒，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茗茗和春桃一小杯接一小杯地往嘴里送。 马茗茗喝得脸颊微红，笑着说道：“芳霏啊，瞧着这华筝，倒也有几分经营的本事。” “茗茗姐，这是又替我担心了” 芳霏挑眉打趣。 马茗茗摇摇头，笑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小东家，我瞧着华小姐也没那么坏。” 春桃摸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道，想起方才进门时华筝主动道歉的模样。 “她啊 ——” 芳霏端着茶盏轻轻摇晃，拖长了尾音，慢悠悠道，“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倒没多少坏心眼。” “你说谁蠢！” 话音刚落，门口的华筝便 “砰” 地一声大力推开门，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 芳霏抬眼望去，只见她手中端着个托盘，上面竟还摆着一盘卤肉拼盘，和一盘水果拼盘。 芳霏笑着过去，从她手中接过托盘，“我可没说你蠢，是你自己说的。” “你凭什么说我不聪明！” 华筝依旧一脸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做的那些桩桩件件，哪件称得上聪明” 芳霏挑眉反问。 “那、那不是我刚来，没摸清局势，又被你气昏了头嘛！” 华筝嘴硬找补，语气却软了几分。 芳霏懒得跟她纠缠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道：“你这安乐居，没让那姓谢的掺和吧” “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营生！” 华筝立刻回道，语气带着几分底气。 “还算你有几分心眼，没蠢到底。” 芳霏淡淡道。 “我心眼多着呢，好不好！” 华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盘子里的苹果，泄愤似的叉起一大块塞进嘴里，狠狠嚼了几口。 “你回过华家吗” 芳霏见她还能听进话，便多问了两句。 毕竟这人是小师妹的表姐，又是同乡，总不能真不管不顾。 “没敢去，只派人送过些东西，结果全被原封不动送回来了。” 华筝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沮丧。 上次被拘在牢房审问两日，她也算看清了些门道 —— 在这京城立足，没有家族支撑，说不定哪天就栽了大跟头，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份沮丧只持续了片刻，华筝便又打起精神，提高声音道：“不认便不认！反正我本本分分做营生，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但愿如你所愿。” 芳霏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叮嘱，“对了，美人阁那方子，你可得盯紧了，别出岔子。” “你别想打我方子的主意！” 华筝瞬间炸毛，猛地站起身来。 “得得得，算我多嘴。” 芳霏瞧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防备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事儿往往就是这样，越怕念叨越容易出事，先前埋下的隐患，终究有一日会彻底爆发。 一场秋风过后，天气骤然转凉。 芳霏换上姜小姑新做的夹棉襦裙，难得忙里偷闲，打算步行去碧水阁瞧瞧。 可刚走到主街，便远远望见一处铺子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周遭还有不少人往那边跑 —— 毕竟看热闹的心思，谁都少不了。 芳霏连忙拉住一个正往前挤的大婶，问道：“大婶，前面出什么事了” “美人阁出事啦！” 大婶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地跟着人群往那边跑。 芳霏心里 “咯噔” 一下，她脚下生风，快步往美人阁赶去，凭着灵巧劲儿拨开围观的人群，硬生生挤了进去。 只见美人阁内一片狼藉，伙计们个个被打得披头散发，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穿红衣、头发散乱的女子被按在地上，身前站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