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见于云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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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落在房间的正中间，庄严肃穆。跪垫旁放着一方木桌，不少人围在木桌旁等着师父解签文。
陪爷爷站着看了会儿，直到住持过来招呼，爷爷才随着住持离开。离开前，苏谙被寺中的小沙弥带着去休息的住处。
路上和小沙弥聊了会儿，简单了解了寺中的情况。香客住宿的地方在后堂，到那边路上要经过一条林道。虽是酷暑，但走在林道见丝毫不觉得炎热，反而因为寺庙位置的原因，常有凉风拂过，吹得小道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后堂大门外还有一弯水池，几尾锦鲤悠然处其间。小沙弥介绍，是以前住在这的香客捐赠的。
绕过水池，就到了了后堂大厅，中间依旧供奉着一尊佛像。两旁各开出一道小门。
这时，小沙弥停下，转身对苏谙说：“苏小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这两道小门，左边这一道通向男客房，剩下一道就是女客房了。”
“谢谢小师傅，辛苦你了。”苏谙立即回复。
“苏小姐是要休息一下，还是继续去看另外几处。”小沙弥看着苏谙，递上手帕，温和地说道。
“还要看其他地方吗”苏谙接过手帕擦汗，颇有些惊讶地回复，早在外面，苏谙就觉得这寺庙大的吓人。
“只是挑几个重点的地方，比如早课堂，龙脊谷，见云波，望风塔，钟楼，还有食宿间。”小沙弥一一列举。
苏谙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那就先看食宿的吧，干了一天的路，怪累人的。”
“那其他的......”小沙弥欲言又止。
“其他的先放放吧，有时间在看。”苏谙笑了笑，又继续：“反正我在这要待一段时间呢，不愁没时间。”
至此，小沙弥只能先带苏谙去了食宿间，食宿间说好听了就是饭堂。饿了一上午的苏谙一进门，就拿起一旁的餐具，排着队取食物。
“这，苏小姐......”
话还没说完，苏谙就一把拉过小沙弥，地上餐盘：“来，你也接待了我一上午，该饿了吧。一起吃点”
小沙弥走开了些，摆了摆手解释：“不用了苏小姐，没到饭点，有规定不能吃。”
“啊”苏谙打好了菜，回头看小沙弥：“那小师傅，如果饿了怎么办”
小沙弥笑了下：“不会的，我们都会尽量吃饱。”
“那就好。”听到小沙弥似乎笑了一下，苏谙咽下一口饭，对着他说：“你看你们弱不禁风的，还不吃肉，总觉得你们营养不良。”
小沙弥似是楞了一下，看着苏谙：“苏小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苏谙被素斋折服，随口回了一句：“好说好说。”就继续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小沙弥预备送苏谙会客房，却被苏谙拒绝了。
“你去忙吧，我认得路的。”说完，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个嗝，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这的饭，真好吃。”
小沙弥看天还是亮的，就没有坚持送她回去。对着苏谙说了句稍等以后，就跑回饭堂。
苏谙站在原地，没一会儿就看到小沙弥跑出来。手里用纸包着什么。
“苏小姐，给。”小沙弥微喘，递上纸包。
“这是什么”苏谙接过，好奇打量了一眼，又看着小沙弥，意思说：我可以打开吗
“这是山里的野山楂，熟了以后一直没人要，我们看到了，就收集起来，撒上糖霜，做成了一些开胃小食，平日里大家口齿干，没食欲的时候，会拿出来吃点。”
说着小沙弥就打开纸包，里面果然是许多山楂，裹着白白的糖霜。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口齿生津。
苏谙哇了一声，这时小沙弥又说道：“这山楂不仅开胃，还能消食。”小沙弥看着苏谙，抿了抿嘴：“苏小姐应该用得上。”
苏谙道谢后，就一边拿着山楂一边吃着回到女客房。来到水池前，看到一个身影跪在大堂中央，身形笔直，但与佛像一对比，又显得渺小不堪，生生流露出无助。
绕过水池，背影渐渐清晰。
是孟钦。
她眼睁睁看着孟钦弯腰，俯身，两手放在浦垫旁，不动。
而后反复起身，弯腰，拜佛。
做完三次，孟钦跪直，静静地看了佛像须臾后，起身。
插好香。转身看到苏谙也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走近后，淡淡开口：“怎么是一个人过来。”
又看了一眼苏谙手里的纸团。
苏谙福至心灵：“之前小师傅就带我来过了，后来又带我去吃东西。这个是山楂，你吃吗挺好吃的。”
一向粗神经的苏谙第一次感觉到孟钦情绪有点不对劲，没有插科打诨，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山楂”孟钦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感冒了，低低哑哑的。
“是啊，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苏谙打开递过去，“试试吗”
看到苏谙乖巧的笑了笑。孟钦拿起一个最小的山楂，整个塞到嘴里。
“嗯，挺好吃的。”而后他双手撑在水池的栏杆上，假装欣赏锦鲤。
“医生也信佛吗”苏谙学着他，胳膊撑在栏杆上，拿起一个山楂，咬了一小口吃着，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只是想问就问了。
“求个心安。”
“嗯”苏谙不解。
孟钦侧目，看着她，轻轻开口：“有些人，我希望哪怕我不在身边，也能平平安安的。”
苏谙一时有些陷在他的眼神里，张了张嘴，却没声音。
最后苏谙避开他的视线，把剩下的山楂吃进嘴里，囫囵开口：“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啦。”
耳旁的道谢声，清浅又落寞，引的苏谙又忍不住看向他：“你今天怎么了来到佛门重地，被，感化啦”
苏谙玩笑猜测，担忧尽显。
“我都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孟钦勾了勾嘴角，滋味苦涩。
“你要是放下你的‘刀’了，我咋办啊。”苏谙略有埋怨：“不是答应了爷爷会一直保护我吗”
孟钦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彻底沉默。
“不是吧，兄弟，你这，你这不对劲啊。真的看破红尘了这佛门重地真不是盖的，居然让你着奸邪一改往日作风尘缘尽除啊！”苏谙耍起嘴皮子。
孟钦这回倒是气笑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你这奸邪不还是照样没事吗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我这是道行厉害，哪能和你这种小杂碎比啊”眉毛一挑，苏谙满脸骄傲。
孟钦敲了敲她的额头：“是是是，你厉害你厉害，你最厉害了。”
他的手留在眉毛旁，帮她理了理碎发：你要是一直这么厉害就好了。
“喂喂喂，别想吃我豆腐啊！赶紧把手拿开。”苏谙假装嫌弃的摆了摆手。
孟钦声音也大起来：“还不是你，人家好好地拜佛，非来打扰人家。”最后眼角一甩，漫漫的委屈。
“得得得，您那小眼神我真是自愧不如。还有，麻烦您，能不能别用‘人家’这词，怪恶心人的。”
两人视线一对，都笑了。
“什么时候来的，”没等孟钦回答，苏谙就继续说：“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起来呢。”
“提前过来准备准备，为您苏大小姐保驾护航啊。”
“贫嘴。”苏谙捞起一颗山楂：“那你倒是说说，你给我护航出什么稀奇玩意了。”
孟钦右手弯起，朝苏谙微微鞠躬：“那么好的！小姐，我为您明天准备的行程就是见云波，据说这见云波是情侣必去的圣地，不论是已经有伴的还是等待爱情的少男少女，只要去波上坐过后，爱情都会长长久久。”到最后，还朝苏谙挑了挑眉：“鉴于您之前的情感状态，属下认为，这个地方非常适合您！”
“神经。”苏谙轻轻捶了孟钦，“你给我好好说话！在乱说，小心，小心我开除你！”
孟钦彻底入戏：“不要啊，小姐，求求您，给属下一次机会吧，属下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
苏谙也已然成了戏中人：“那好吧，饶你这一次。”
片刻后，两人都笑了。
气氛真的轻松起来。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见云波”
“嗯，是个很漂亮的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嗯，好，那明天你......”
“明天时间随你，但是最好不要太晚，九点之前可以吗”
“我哪有那么懒，明天绝对六点半让你见到人！”
孟钦‘呦吼’一声：“那一言为定，反悔是小猪。”
“驷马难追！”
......
苏谙离开前，叫住孟钦：“孟医生，见云波......是见于云外的意思吗”
孟钦挑了挑眉，表示意外。
“不错，寒山寺，见于云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