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自请去看守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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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永安帝派人专门去搜集、整理这些家族的罪证，挨家挨户地按罪论处—— 对于承恩侯、五城兵马司统领这一类，在长公主谋反一案中，参与程度最深，做的贡献最多的人，全部按照谋逆罪定论。 谋逆大罪，诛九族都不为过。 但永安帝仁慈，不想造太多的杀戮，便有了如下处置： 所有参与的主犯，以及家中所有的成年男女，一律拉到菜市口砍头。 七岁以上的未成年男女，全部充作最低等的贱奴籍，三代之内不得脱离奴籍、回归良籍。 七岁以下的男女幼童，送回老家抚养，且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家中所有的家产全部充公，收归国库所有。 这个决定其实已经算仁慈了，只砍了一批拥有决定权的成年人，对于那些无法自主决定的未成年男女，还是留了一条命。 但性命尚在，却已是奴籍，且三代不能更改，如此便最大程度的削弱了他们的能力，扼杀了他们可能会复仇的苗头。 七岁以下的幼童三代之内不能考科举入朝为官，三代过后，起码是大几十年过去了，就算他们想发展势力，也无法快速崛起。 尽管永安帝已经网开一面，但由于承恩侯暗中联络的人数不少，因此参与其中的家族也多。 近几天，菜市口的刽子手几乎没怎么休息过，每天两场，砍了个人头滚滚，地面上的鲜血怎么也清理不干净。 处置完了这一批人，紧随其后的，就是主犯清宁长公主。 她身为皇室公主，受天下万民供奉，永安帝这些年也对她不薄，可她不想着为万民表率，不想着为百姓做实事，却一门心思想着谋权篡位。 主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按律当斩，但顾及她身为皇族的体面，便赐毒酒一杯，就地鸩杀。 于是，在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高傲嚣张了一辈子的清宁长公主，就被一杯毒酒送走了性命。 她死在了监牢里，死后褫夺长公主身份，贬为庶民，尸身不得葬入皇陵，只能葬在荒野，日后无人烧纸供奉，只能沦为孤魂野鬼。 主犯死了，紧接着就轮到与主犯有关系的人。 其中就包括，驸马赵凛，长公主的一双儿女，赵彦清和赵婉，以及刚刚成为她女婿的五皇子。 驸马赵凛前期有参与谋反，但后期对永安帝坦白了一部分清宁长公主的布局，勉强算有功，可饶他一命。 长子赵彦清自从子孙根废了之后，整个人醉生梦死，对长公主的宫变一无所知，也能留下性命。 这父子俩的结局是被圈禁。 反正赵凛中了绝子药，后来又被清宁长公主阉了，而赵彦清也被断了子孙根，父子俩都无法要女人，无法留后代，便索性圈禁在一起，让他们父子俩后半辈子搭伙过日子算了。 轮到五皇子的时候，永安帝一时之间犯了难。 他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询问五皇子： “你虽是清宁的女婿，可也是朕的儿子，当初也是你为了潜伏到清宁身边探听消息，才有了这一桩婚事。” “如今，清宁伏诛，你也在宫变中立下大功，若是你愿意，朕可赐你与赵婉和离，从此以后你与她再无相干，朕将兑现承诺，册封你为郡王，如何” 反正五皇子那府邸，最初建造的时候，就是按照郡王的规格制造的。 这说明永安帝早有将五皇子册封为郡王的心思。 可没想到，五皇子拒绝了永安帝，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不愿与思婉郡主和离。” “儿臣知道，思婉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受长公主谋逆案的连累，她日后的名声可能不会太好，但父皇，思婉郡主是无辜的。” “她从头到尾，对长公主的谋划都不知情，而且不曾参与这些事，甚至在过程中，帮了儿臣不少忙。” 所谓帮忙，其实就是提醒永安帝，赵婉当年自己一个人冒着危险去荥州，给四皇子通风报信的事儿。 那一次如果不是赵婉，可能沈忆舒和萧可儿还真没有这么快发现清宁长公主的阴谋。 而赵婉那一次为了去荥州，自己都被卖到妓院去了。 如此功劳，虽然不能明着说出来，但他们也不该忘记，更不能把赵婉和长公主混为一谈。 于是，五皇子又开口道： “若是父皇认为儿臣有功，那就请父皇用这份功劳，赦免婉儿的罪过吧，让她不要受长公主牵连，让她安安心心当儿臣的妻子。” “儿臣愿意代替婉儿受过，从此自请去看守皇陵，此生无召再不回京，求父皇成全。” 永安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五皇子，幽幽的叹了口气。 老五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如果没有阮嫔之死，如果没有长公主谋逆，老五也不会变成这样。 永安帝听了五皇子的话，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你有所请，那朕也不是那样不近人情，就依你所言。” “思婉郡主，保留封号，不受清宁长公主牵连，朕依旧册封你为郡王，封号为忠，过几日，你带着人去看守皇陵吧。” 一般情况下，皇室子弟去看守皇陵，都是因为犯错误被发配过去的，这意味着他们在皇帝面前已经遭到了厌弃，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种时候，皇陵那边的奴才可能会捧高踩低，可能会对主子不敬，可能会受到别人的指使和收买，故意磋磨他们。 但五皇子不同，他是自请去守皇陵的，他也没有遭到永安帝的厌弃，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永安帝放心。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永安帝，自己没有夺嫡的野心。 永安帝明白了五皇子的意思，也看懂了五皇子远离京城、远离朝政中心的退让，所以他依旧给五皇子封了郡王。 这个封号和爵位，就是在告诉众人，即便五皇子去看守皇陵了，也不许有人怠慢他。 而赵婉…… 她救四皇子有功，保留她的郡主封号，也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身份。 毕竟她是清宁长公主的女儿，她的母亲是谋逆的罪人，且已经被贬为庶人，如今赵婉就是庶人的女儿，身份上低了一等。 有郡主的封号在，也能让她在京城和皇陵那边，好过一些。 五皇子跪地叩首，开口谢恩： “多谢父皇成全。” 永安帝静静地看着这个儿子，良久之后才又开口： “什么无召不得回京的话，朕可不曾说过，即便是看守皇陵，逢年过节也还是带着妻儿回来看看。” “是，父皇。”五皇子拱手应承着。 至此，五皇子和赵婉的结局也定下来了。 他们将去往皇陵，在那偏僻的地方，过着隐居般的日子，尽管远离了京城的喧嚣浮华，但也能真正过上宁静的生活。 在那里，他们是夫妻，是郡王和郡主，也不会有人拿着长公主谋逆的案子说事儿，让赵婉尴尬。 而且，看守皇陵没什么实权，也不必担心后面会有什么麻烦。 赵婉在五皇子府里，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她从长公主伏诛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了，自古谋逆大案，哪一个不是血流成河 于是，赵婉让自己的陪嫁侍女收拾好了行李，提前写好了和离书，等着五皇子回来。 不多时，五皇子领着圣旨回来了。 看到赵婉，还来不及开口，便看到她递过来的和离书： “殿下，签了吧。” “母亲谋逆造反，你我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你看到我，就会想起我是罪人的女儿，而我看到你，也会想起你为了探听我母亲的情报，牺牲了自己的婚姻娶我……” “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立了功，日后前途无量、一片光明，没必要跟我这个罪人之女牵扯不清。” 五皇子看着赵婉，微微叹了口气，将圣旨递给她： “你先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再考虑要不要我签和离书。” 赵婉打开圣旨，匆匆看完，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在谋逆案中立下大功，为何却被发配去看守皇陵陛下他……不是如此卸磨杀驴的人。” “我自己请求的。”五皇子说道，“婉儿，我知道你最初心仪的是四皇兄，最后却阴差阳错嫁给了我，心里有些不甘心，但我娶你，心里却没有半点不乐意，我并非是为了故意接近长公主才娶你的，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赵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惊呆了，只听五皇子又开口道： “我用这次的功劳，换父皇保留了你的郡主封号，让京中众人不能轻贱于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守皇陵，我们一起远离这些是非喧嚣，在外面过自己的日子” 赵婉看着手中的圣旨，突然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泪水一滴滴的落在圣旨上，将上面的墨迹晕开。 五皇子将赵婉揽在怀里，低语道： “婉儿，我在长公主身边，替父皇当细作，是为忠孝，我不后悔，你若是因此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皇陵清苦，你若是不愿跟我走，我便签了和离书，让人送你去江南，听说那里风景很美。” 赵婉哭的更大声了，她哽咽着说道： “我不恨你，因为我知道，我母亲是错的，我只是一时间有些伤心，也怨自己太过无能，不能两全……” “五殿下，我愿意跟你去看守皇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