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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鹤没有理会它。 兀自用手帕将龙泉剑上的血迹擦干，随手用内力将沾有血肉怪物鲜血的手帕烧掉。 却在将龙泉剑收回剑鞘的那一刻，看到了擦的铮亮的龙泉剑上突然显现的猩红血月。 之前直面红月的他是虚无，所以不受影响。 可现在的他，是实体！ 在看到红月的瞬间，难免受到了影响。 一瞬间，顾玄鹤的神色变了。 眸子和那些痴迷红月的人一样，满眼尽是红月的身影。 整个人痴痴的盯着手中的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石雕。 他的肩头，一个血肉怪物缓缓正在缓慢的生长着。 从一个米粒大小的肉瘤，逐渐长大。 顾玄鹤本人的意识则在看到红月的一瞬间，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天空在红月的笼罩下映现出无边的赤红。 顾玄鹤弥漫的望着天空，提着剑的手仿佛有万钧沉。 在低头的瞬间，他看到了身首分离的凌霄。 他死的是那样的凄惨，血液喷溅了满地，眼中还残留着不甘和不理解。 那双手甚至还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此刻，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止不住的念叨着： “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只要有我在，杀他易如反掌。” …… 顾玄鹤的心里很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看到凌霄死掉，该哭还是该笑。 无论是那道一直在念叨的声音，还是他自己的精神，都在一遍遍的告诉他： 他该笑。 他杀了他自己最想要杀掉的人。 他自然而然应该笑着去面对死亡的他，去宣泄自己受到的冤屈。 可是，顾玄鹤的脸像是僵住了一般。 无论那道声音再怎么说，他都没有一丝的笑意，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凌霄的尸体。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什么东西流过。 最开始是温热的，越到后面越冷。 直到跌落地面时，顾玄鹤猛地伸手接住了它。 那是一滴眼泪。 是鳄鱼的眼泪吗 顾玄鹤觉得不是。 他不是那样假慈悲的恶人。 顾玄鹤将那滴眼泪放入了唇齿间，是咸的。 也不是开心的眼泪。 所以，自己是为了凌霄在哭吗 顾玄鹤愣住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看到这一幕时，他想流泪，想哭。 所以，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呐 是让凌霄更加凄惨的死去 还是希望他不要和以前一样 又或者是被别的呐 顾玄鹤在这诡异的世界中，望着凌霄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现实世界的身体，却自行移动起来。 手握龙泉剑的他浑身杀气，内力飞速的消耗着。 下一瞬，一道寒芒直接砍向周围的小树林。 只听“叮”的一声，凌霄尽全力拦住了顾玄鹤看似随手的一击。 可凌霄周围的树木骤然倾倒，轰隆的巨响震撼着此刻的地面。 要不是距离胡黎静和庄瀚那边比较远，此刻他们一定会被吵醒。 不过当务之急是躲开师尊的攻击！ 毕竟此刻的凌霄完全暴露在了失去意识的顾玄鹤眼前。 “师尊。” 凌霄下意识的喊道。 语气中的尊敬不容置疑。 手却背在后面，拿着短剑。 就这样，他一步一步的逼近。 比起师尊眼中猩红的神色，他更在乎师尊肩头正在缓缓生长、却不知为何停在半途无法形成真正模样的血肉怪物上。 师尊怎么会被这玩意寄生 “师尊，你没事……” 口中的“吧”字还未出口，漆黑如墨的龙泉再次攻了过来。 同为结丹期，凌霄却觉得自己挡住的剑有万钧重，勉强接住后，连续后退好几步才缓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很闷，像是被巨石压过一般，沉闷的喘不过气。 “师尊” 他再次寻找可以交流的办法，左手却偷偷的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把飞刀。 仿佛不知前方有危险一般再次前进。 既然是寄生，那就先把寄生物灭掉！ 无论是谁，都也别想要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关心破灭！ “师尊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霄轻言细语的询问着，宛如一个无比贴心的好徒弟。 当师尊再次出手时，他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龙泉拨到一边，左手的飞刀划过夜空，直奔顾玄鹤肩头未长成的血肉怪物而去。 或许是因为没有长成的缘故，那飞刀堪堪擦过了血肉怪物的顶端，直接冲入了湖中。 凌霄一边努力应付着自家师尊杂乱无章的攻击，一边不满的撇着嘴。 “啧。” “偏了。” 第一次机会好找。 现在失利的情况下，第二次机会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于是凌霄祭出了第二招：言语骚扰。 他可不相信堂堂镇魔宗宗主，自己认可的师尊，竟然会这么轻易就会被血肉怪物控制。 “师尊，不要管他，赶紧醒来！” “师尊，我这都被你划了好几道子了，回头记得给治疗啊！” “师尊，你还记得我们在顺女祠发生的一幕幕吗，上次是我不对，这次咱们两个就打平了，你别想要我道歉！” …… 凌霄尽可能的躲避着顾玄鹤的出招，却还是被刮伤了好几处。 大幅度下降的体力和内力让他身心疲惫。 更狠的是，自家师尊压根没有给自己吞服丹药恢复的时间！ 他只能狼狈的躲避着，有时甚至连大口喘息的时间都来不及。 第二招言语骚扰，中道崩殂。 此刻，巨大的无力感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强硬的将凌霄拖进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感到无济于事。 他的衣衫已经在师尊的攻势下浸染了太多的鲜血，面容因为内力的透支变得苍白异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怨恨。 有的，只有将其唤醒的决心。 那是他的师尊，他一定不会杀自己的！ 哪有师尊想要杀徒弟的！ 自古以来都是学成的徒弟想要杀死师尊，独霸天下！ 就在他缓口气的功夫，那把如墨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锋利的剑锋已经划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肉，热血涌出，浸染了那把龙泉剑。 “师尊！！！” 一声高呼，林中鸟雀四起，顾玄鹤的手停在了那里。 恍惚中，神游的顾玄鹤仿佛听到凌霄在喊自己。 他茫然地回过头，只看到一个平板板一脸崩溃。 【草草草！】 【这是怎么回事！】 【我太太太爷爷嘞！我就睡一会觉！怎么一觉醒来你又要杀凌霄了啊！！！】 顾玄鹤神情不解。 “我什么时候杀他了。” 系统没好气的回应。 【你去外面看看吧，就差的一点，你就要把天道之子头砍了当球踢了。】 【那时候，我的任务就废了，这个世界就可以重启了！】 【开心不】 面对系统的阴阳怪气，顾玄鹤狠狠的点了点头。 搞得系统无语凝噎，不得不应付道： 【行行行，你开心，我不开心，你赶紧回去，他要是死了，你也就没了！】 凌霄肉眼可见的看到，原本试图寄生的血肉怪物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为了防止没死赶紧，凌霄还上脚狠狠地踩了两下。 确认死透了后不忿道： “万幸鞋子是便宜货，不然真心疼。” 顾玄鹤很快恢复了神志。 看着受伤的凌霄坐在一旁一个人处理伤口的样子，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不过最多的竟然是幸灾乐祸。 身体却很诚实的，将一瓶上品的恢复丹药放在手心递给凌霄。 看着那明亮如同璀璨星光的眸子，他以为会看到他的怨恨，或者是别的什么负面情绪。 毕竟这次，他所有的伤都是因为他。 出乎意料的是，他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清澈的倒映出他此刻的急于掩盖和弥补的模样。 “师尊，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 “我相信你。” 听着凌霄充满信任的话语。 顾玄鹤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相信自己，信我没什么用处的。” 回应他的，是凌霄明媚的笑容。 那笑意宛如清泉一般，尽显明澈之色。 一举一动都在向顾玄鹤表明，凌霄是真的相信他。 只是在那个世界中。 顾玄鹤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 或许找到答案后，他才能放下心来，做出一个他认为正确的决定。 但此刻的他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凌霄说一句： “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