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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的那一刻,窗外的天刚好破晓。 我侧过脸,看见慕凝倚在舷窗前,眼神平静,长发松松垂在肩侧,染着晨曦的柔光。 她侧头看我,声音轻得像云。 “到了,秦总,欢迎来到世界的另一端。” 我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西城,离开那片沉浮、混乱、无休止博弈的土地。 可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或许是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逃离而来,是为了开始另一个战场。 这里是新佳泼,也叫狮城。 走出机场,一股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狮城的机场空气带着海腥味和热带特有的植物香。 慕凝的车已经在等,一辆黑色商务宾利。 她坐在我身边,开口便是公事语气。 “我们今天会见溯源资本的第一执行人,也是本轮海外合作的关键人物,钟海伦,他是港人,花裔,在西方有背景,在某南亚有渠道,是个狠角色。” 我看她一眼。 “他们想要什么” 慕凝轻声说道:“一个能打开西城市场的桥梁,一个能用华夏方式处理西方资本规则的人。” “听起来,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合伙人,而是一个代理人。” “所以我没直接答应。” 她望着前方。 “我只说,我有一个不太服管的人,可能能让他们感兴趣。” “你还挺了解我。” 她看着我,意味不明地说:“太了解了,所以才知道你危险,也值得赌。” 宾利驶入市中心那栋新建的玻璃塔楼。 溯源资本在亚太的总部所在。 我们乘专属电梯直上顶层,会客厅铺着米白地毯,落地窗前摆着一座钢雕,像一头被打磨到棱角尽失的狮子。 “欢迎,秦先生,慕小姐。” 一个中年男人起身,穿着灰色西装,身材高瘦,五官端正,说着一口带粤味的英文腔普通话。 “钟海伦。” 他主动伸出手。 我与他一握,力量互试。 “秦宇。” 我目光不躲不让。 “慕小姐推荐的人,果然不一样。” 客套寒暄过后,我们落座。 秘书奉上香槟,钟海伦开门见山。 “我看过你们白色海岸和帝鼎的资料,坦白说,你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我不置可否。 “故事换不了钱。” “可故事能换信任。” 他轻笑。 “尤其是我们这种基金背景复杂、团队多元的机构,需要信任感。” 我斜睨他。 “你信我” “我信慕小姐,但我更信手段。” “那你这趟可能会失望,我在西城的手段,不一定适用于你们的规矩。” “我明白,但合作不是让你服从我们,而是看你愿不愿意成为变量。” 我们一言一语,句句试探。 气氛不咄咄逼人,却每句话都藏着刀锋。 谈了一个小时,合作细节未定,但气氛不坏。 他们对我的强势保持兴趣,对我不卑不亢的姿态持观望态度。 结束时,钟海伦递给我一张金属名片。 “今晚我们有一场私人沙龙,你若有空,欢迎来。” 我接过,微笑点头。 走出电梯,慕凝走在我身旁,低声道:“他满意你了。” 我看她。 “你呢” 她顿了顿,轻声说。 “我一直就满意你。” 那一刻,我心头莫名一暖。 可没等情绪沉下,黑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立刻接起。 “哥,出事了。” “说。” “你走后,西城港口那条货运线被人用环保举报名义封了,所有出口集装箱被扣,表面看是工商局动作,实际上,龙哥那些见不得人的人又活了。” 我眉头顿时皱起,脸色沉了下来。 “不是让景凌盯紧了吗” “她盯了,可对方借壳操作,隔了三层公司,查不到源头。”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 “有没有线索” “有,但不全。” “先别乱动,我尽快联系景凌。” 我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慕凝。 她也察觉到了气氛变化。 “怎么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 “你觉得,一个人在走向更大世界前,应该先把老家打扫干净,还是直接走人” 她眸光一沉。 “出门在外,最怕背后失火。” 我点头。 “你说得对。” “那你要回去吗” 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确定。 我看着她,半晌,轻声说:“我得先看清楚,到底是旧毒复发,还是新毒滋生。” 慕凝没再劝,只是语气低了些。 “如果你真要回去,我陪你。” 我一怔。 她却看向窗外,低声补了一句。 “我思考的够久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处理。” 我的喉咙有点哽住,许久没说话。 这天晚上,我没去沙龙。 我坐在酒店阳台上,点了烟,眺望这座光鲜又陌生的城市。 一边是世界向我敞开的门,一边是老城里藏着的不甘与阴谋。 我不知道未来哪条路更难走。 但我知道,现在这一步,我必须稳住。 就算这不是战争最激烈的一段,但一定是最不能分神的时刻。 我拿出那张钟海伦的金属名片,在烟灰缸里轻轻一刮,火光迸出,镌刻的狮头图腾冷冷发亮。 狮城的夜,是亮的。 不是西城那种闪烁的灯红酒绿,而是一种有秩序的光,从街道到天际线,整齐、沉稳,带着国际都市的理性与距离感。 我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那条灯火通明的海岸线,指尖还捻着一张金属质地的名片。 钟海伦的人刚刚送来第二封邀请函,说今晚的私人沙龙,会有来自欧洲、东南亚几家投资机构的执行合伙人,愿意当面听我讲讲“秦宇的西城”。 这是他们的说法。 听起来像在捧场,但我心里明白,今晚我若说不出点东西,他们转身就能去找下一个“潜力合伙人”。 西方资本世界,不讲感情,只有利益、机制和效率。 慕凝坐在我身后沙发上,刚洗完澡,披着一件灰色丝绸长袍,眉眼未施粉黛,却冷艳逼人。她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我。 “紧张” “还好。” 我把名片放下。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看上的,是西城,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