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红尘永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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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凄凉，泼墨如洗，这一晚，注定有人无法入眠。
风十一在客栈的后院找到了明晨，他正一个人对影醉酒。
轻轻的走过去，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个人醉有什么意思，要不要带上我。”
明晨看到是风十一，笑了笑，“还是算了吧，你醉酒后太吓人了。”
风十一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那天喝醉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陌染君肯定是受了累。”
风十一道：“好端端的提他作甚，到底要不要我陪你。”
明晨笑的悲怆，“来吧！今晚不醉不归。”
“豪气。今天把所有的不快乐全部忘了，我们好好的醉一场。”
风十一端起酒坛就准备给自己和明晨倒酒，夜瑶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截住了她的动作，“不介意我陪你喝吧！”
夜瑶看着明晨，“今晚，我也有些馋酒，明晨不介意我分一些吧！”
明晨点头，“陌染君也有难以疏解的痛苦需要喝酒方能解决吗”
“大概吧！”
“我是因为即将要失去心爱之人，心中痛苦，想要借酒麻醉，不知陌染君是为何”
夜瑶接连好几杯下肚，却偏偏还不失风采，声音依旧淡淡，“有人心若顽石，我将之放入心尖，她却视我如敝履，如何不痛。”
“那陌染君是该同我好好喝一杯，世上最难最痛之事莫过于求而不得，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
两个人又互相敬了几杯。
风十一有一种错觉，刚刚夜瑶的那句心若顽石好似是对自己的抱怨，可转念一想，人家当初明明白白的拒绝过你，甚至梦中喊的也是其他女子的名字，怎么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他放在心尖的人应该是那个叫“小白”的女子吧！
摇摇头，摈除脑袋里面的杂念，端起酒杯，也想喝一口，却被夜瑶夺了去。
“酒不够了。”
啥，酒不够了，就没有她的份了吗这陌染君甚是霸道，明明应该是没有他的那份。
“明晨，你看他……”
风十一向明晨指责夜瑶的行径，却只得一句：“十一，你还是少喝酒为妙。”
风十一一看，两个男人彼时对饮对酌起来，一个抒发对明天婠婠即将嫁作他人妇的伤心，一个感叹自己被弃如敝履的难过，完全忘了她的存在，风十一顿时觉得有些没意思了，今晚本是她来陪明晨疏解的，这夜瑶来做什么，偏生还把氛围弄得比月色还凄凉。
“你们俩慢慢喝吧，我先去睡了。”
风十一气呼呼的回到自己房间，想了半天，依旧生气。“你不让我喝酒，我自己喝去。”
唤来了小二，要上酒，却被告知整个客栈库存的酒全被后院的两位公子包下了，如果想喝，只能明天重新进货之后才有。
风十一气呼呼的道，“喝死你们算了。”
可风十一不知道的是，这人间的酒根本喝不醉他们二人。
第二天，风十一起了个大早，因为担心明晨，她怕明晨会去做什么傻事。
“咚咚咚……”
“明晨……”
怎么都无人应答。
过往的小二见到了，客气的说：“姑娘，这间房的客人天一亮就离开了，一起走的还有你旁边那间房的公子。”
夜瑶……
他和明晨两个人能有什么事情莫非是昨天晚上喝酒之后，两个人定下了什么惊天的计划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就没有通知他们。
风十一赶紧叫起了言瑜、醉醉、夜卿酒。
“夜瑶他们不见了，我怀疑他们一定是去找婠婠了，我们一起去吧！”
众人也意识到事情有变，都紧跟风十一的步伐。
一出门，才知道，整个首府的大街小巷全部挂满了红绸锦缎，每家每户都点上了红灯笼，绵延数十里的红妆……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上铺洒着数不尽的鲜花，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不愧是国婚，这阵仗甚是浩大。”醉醉感叹。
风十一等人挤过人群，终于看清了来自若云国的送亲队伍。
敲锣打鼓，红花满天，喧天的热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正中间，那八人抬的大轿上一身红嫁衣的就是今天的新娘子，明晨千年万年追寻的人。
风十一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在队伍的周围却始终没有看到明晨和夜瑶的影子。
不在这，能去哪呢
风十一等人一路跟着，直到宫城口，被守门侍卫拦截下来，所有的百姓一律不得进去，这才撤了出来。
“你们看到他们二人了吗”
言瑜和醉醉都摇着头。
夜卿酒一直被醉醉牵着，况且个头小，自然更是看不到了。
风十一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此刻已经紧闭的宫门，那里面埋葬了多少女子的眼泪和爱情啊！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一世，明晨终究是成了婠婠的萧郎。
在宫门静立了片刻，大家准备返回去，说不定夜瑶他们已经回客栈了。
这时，夜卿酒却脱开了醉醉的手，向着宫城一边的角落跑去。
风十一等人只好跟着。
没想到，这角落不仅见到了明晨和夜瑶，还看到了另一番天地。
明晨身穿一件大红长袍，腰间束着金色的祥云纹腰带，上面挂了一块精致而古朴的玉坠子，乌黑的长发用金冠束起，披着两个细长的红绸带，在清风的吹拂下显得飘逸俊朗。
而他所处的地方亦是铺满了鲜花，正前方摆着一方案几，上面一对红烛闪着耀眼的光芒，中间放着四个盘，每个盘里分别装着“枣”“花生”“桂圆”“莲子”。
案几的下方摆放着两个红蒲团，整整齐齐的并立着。
夜卿酒想要上前，被风十一快速的拦了下来，并且顺带捂上了嘴。
大家都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眼前的这份美好。
“咚……”
宫里面传来了声音。
第一声，寓意着一拜天地。
明晨嘴角含笑，本来笔直的身躯弯了下来，一拜完成。
“咚……”
第二声，象征着二拜高堂。
明晨转身，对着高烛红帘，弯下了膝盖，这一跪，荡气回肠……
“咚……”
第三声，夫妻对拜……
明晨眼中默默含泪，嘴角依然上扬。仿佛婠婠真的在他的面前一样，这一弯腰，久久不愿起身。
直到宫中传来第四个声响，明晨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却早已满脸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婠婠，你可知道，在你进宫的那一刻，在你为了天下苍生放弃明晨的那一刻，他就这样，在这种地方，倔强的跟你完成了大婚。
所有人都没有去打扰明晨，除了宫中偶尔传出的钟声，这里静的都能听见明晨眼泪滑落的声音。
以及……
风十一身边的来自醉醉的轻轻的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