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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涛抬手叫住大飞，神色镇定，不疾不徐地说道：“不用急，既然你也说了鬼子在一天左右才能过来，我估摸这时间也差不多。兄弟们一路激战、奔逃，累得不行，眼下这空档，咱们不如在这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为保安全，大家要轮流换岗。”众人听了，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脸上露出几分倦意。 说罢，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在山洞各处搜罗干草，你一捧我一抱，不多时就在地上铺出厚实的“草床”。大伙挨着干草依次躺倒，围着火堆，身姿蜷缩，寻得最舒适的姿势。有人扯过破军装搭在身上当被子，有人枕着枪托，须臾间，此起彼伏的轻微呼噜声便在山洞里响起。 天刚泛起鱼肚白，微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山林间的薄雾，给静谧的葫芦峪添了几分朦胧。大飞结束了一夜的站岗值守，身姿疲惫却步伐稳健地换岗归来。路过洞口时，他习惯性地朝山谷方向一瞥，刹那间，眼眸瞪大，只见一群梅花鹿正悠然地聚在溪流边，低头饮水，身姿灵动优雅，鹿角在微光下仿若枝丫。 大飞兴奋不已，一路小跑到王涛跟前，喘着粗气报告：“团长，山谷里有一群梅花鹿呢，正搁那溪边喝水，好家伙，这可是送上门的美餐！”王涛听闻，原本还带着惺忪睡意的双眼瞬间锐利如鹰，他几步跨到洞口，细细观察一番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大手一挥下令：“兄弟们，操家伙打鹿，不过别一股脑乱放枪，听我指挥！打完了，咱们今儿个美美烤着吃。” 战士们一听，倦意全无，迅速抄起枪支，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山谷边缘靠近。王涛一边前行，一边压低声音叮嘱：“都机灵点，别离太近，别惊着鹿群，挑准枪法好的弟兄打头阵。”众人点头，悄然散开，各自寻好隐蔽点位，枪支稳稳架起，瞄准锁定目标。 “砰！”一声清脆枪响打破山谷宁静，那是王涛身旁神枪手率先发难，精准击中一头壮硕雄鹿。鹿群受惊，瞬间炸了窝，四蹄慌乱蹬地，扬起一片尘土，四下奔逃。战士们不慌不忙，依照预定计划，沉稳有序地开枪射击，一时间枪声回荡山谷。眨眼间，又有几头鹿中弹倒地。 待鹿群跑远，众人围拢上前，看着地上的“战利品”，满脸喜色。王涛却神色凝重起来，转头高声喊道：“弟兄们，枪声一响，鬼子保准循声而来，都别顾着高兴了，麻溜按咱们先前说好的埋伏计划，各就各位！机枪手迅速到峪口高点，构筑火力网；步枪手藏进灌木丛，手榴弹准备就绪。” 战士们立刻收了笑容，行动如风。搬运鹿肉时，有人小声嘟囔：“这肉还没吃上，鬼子就来搅和。”旁边战友打趣道：“有肉打底，等宰了鬼子，咱敞开肚皮吃！”说笑间，大家已然布置妥当。峪口的机枪已架好，黑黝黝的枪口仿若择人而噬的猛兽大口；步枪手隐在暗处，手指紧扣扳机，目光如炬；手榴弹一字排开，弦环在晨光中闪烁寒光。众人屏气凝神，静候鬼子踏入这精心筹备的死亡陷阱，准备用一场酣畅淋漓的伏击战开启这破晓后的激战。 鬼子队长佐木太郎面色阴沉，眼里透着凶狠与焦躁。这一整天一整夜，他带着 500 多号鬼子在茂密森林里拉网式搜索，脚下的皮靴早已沾满泥泞，军装也被树枝刮得褴褛不堪。士兵们满脸倦意，脚步拖沓，有人走着走着身形一晃，险些栽倒，旁边同伴忙伸手搀扶一把，嘴里嘟囔几句抱怨的话。 后半夜的森林仿若巨大的黑色牢笼，阴冷刺骨，寒风如刀割般灌进衣领。鬼子们饥寒交迫，随身干粮早在前半夜就啃得所剩无几，水壶也大多见底。众人围坐在潮湿的地上，背靠着树干，眼皮直打架，想打个盹却又不敢，只能强撑着，稍有懈怠就会被佐木太郎一顿臭骂甚至拳打脚踢。 就在众人困到极致时，“砰”的一声枪响远远传来，佐木太郎瞬间弹起，原本耷拉的眼皮猛地睁开，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歇斯底里大吼：“都给我起来！集合！有枪声，支那人肯定在那边，这次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鬼子兵们手忙脚乱地起身，睡眼惺忪中匆忙整理着装，枪支碰撞发出杂乱声响。有人还迷迷糊糊系错了扣子，被小队长一脚踹在屁股上，疼得“哎哟”直叫，也不敢耽搁，赶紧归队。 佐木太郎大步走到队伍前，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咆哮：“加快速度，向葫芦峪进发！谁要是敢拖后腿，军法处置！”说罢，率先大步朝枪响方向奔去。士兵们相互推搡着，跌跌撞撞跟上，一路在荆棘丛中横冲直撞，树枝抽打在脸上也顾不上疼。 队伍里，二等兵山本喘着粗气，小声嘀咕：“饭都没吃，哪有力气赶路，这鬼差事什么时候是个头。”旁边的老兵瞪他一眼：“闭嘴！被队长听到有你好受的。”话虽这么说，老兵心里也犯怵，这一路追击，己方折损不少兵力，对手还神出鬼没，这次贸然奔去葫芦峪，吉凶未卜，但军令如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佐木太郎一路催促，心急如焚，脑海里都是抓住那伙人的画面，浑然不觉队伍已疲惫涣散。一行人磕磕绊绊，朝着葫芦峪一路狂奔。 王涛他们依照计划，迅速且有条不紊地在葫芦峪口完成了埋伏。战士们仿若与周遭景致融为一体的猎人，敛息静待猎物。王涛猫在一处灌木丛后，身旁是架好的机枪，他紧攥着手枪，目光透过枝叶缝隙，死死盯着前方蜿蜒小道，心里暗自盘算：“这群小鬼子追了一夜，这回可得掉进咱的陷阱了，兄弟们一路辛苦，就等这致命一击，绝不能出岔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似被无限拉长。不到半小时，静谧山林间隐隐传来窸窣声响，起初细微难辨，渐渐地，鬼子杂乱的脚步声、压低的交谈声清晰可闻。佐木太郎那暴躁的呵斥声也断断续续传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支那人肯定就在附近，找到他们重重有赏，若是放走一个，统统军法处置！” 大飞隐匿在另一侧巨石后，手心满是汗水，紧握着步枪，枪身微微颤抖。他心里默念：“可算来了，等会儿定要多撂倒几个鬼子，给牺牲的战友报仇。这一路憋屈坏了，就盼着此刻扬眉吐气。” 脚步声渐近，王涛微微抬手，给周边战友打了个噤声手势，眼神愈发冷峻坚定，小声说道：“成败在此一举，待会儿听我枪响为号，定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小鬼子尝尝咱的厉害！”众人见状，纷纷绷紧身体，手指轻搭扳机，手榴弹保险已悄然拉开，只等王涛一声令下，便如汹涌山洪般向鬼子倾泻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