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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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恰逢周六，下午4点半，王华已经来到美食街老郑烧烤摊位处，这边现在已经是属于他的圈子。根据以往的经验，每个礼拜六晚上的收入比平日好很多，所以每个周六只要不是刮风下雨，他都会提前过来准备，这个点还没到下班时间，没想到老郑烧烤摊位上却已经有人坐着等了。 王华观察一下，没有贸然上去揽客，根据他这些日子积累的经验，这位实在不像是目标客户，甚至都不像是来吃烧烤的。 四十岁上下，棕色西装皮鞋，深灰色西裤，淡紫色衬衫，特别的是，这人的双手保养得极好。 之所以说他不像来吃烧烤的，是因为这人手里捧着一张报纸，正聚精会神看着。 王华从来没见过，有人在烧烤摊看报纸。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蓝色校服的少女蹦蹦跳跳窜了过来，王华瞄了一眼，怔了怔，又瞄了第二眼。这时候，他连日后两人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少女白白净净，一身校服，应该还是个学生，个子不矮只是身材偏瘦，一张小脸巴掌般大，圆圆的大眼睛湿漉漉，如同迷路的小鹿。 王华定定心神，收回目光。一直盯着客人看是不礼貌的，应该是宠孩子的父亲躲着太太带孩子偷偷来吃路边摊吧。 片刻之后，烧烤摊的顾客一点点多了起来，王华振作起精神，开始积极揽客。 果然每周六的生意都很好，没一会儿就有客人点了一首《浪潮汹涌》。 这首歌是台湾老牌歌星史唯的代表作之一，情感充沛，高音嘹亮，副歌处还有三处，跨越不同音阶的细微转音，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歌曲中所蕴含的。细腻而微妙的感情。属于很典型的，普通人可以唱，但很难唱好的典型。王华调了调吉他，就开始演唱起来。 开头部分正常处理，进副歌后，就来到高音声部， “如果浪潮汹涌， 你是否还愿和我一起走，看岁月不回头。” 三处转音处理丝滑圆润，过渡自然，收尾利索。 唱完这一句，王华心中大定 ，微微感到满意。今天状态不错，处理丝滑，唱得还行 紫衬衫原本和少女低声说笑着什么，听到王华的高音就是一愣，转头看向他。 此刻王华已经完成整首歌的演唱，正笑着从衣食父母手中接过钞票，嘴里不住感谢与祝福。 紫衬衫皱眉想着什么，王华已经开始继续揽客，稍一犹豫，还是对王华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王华赶紧过去，今天生意好，他想多接几单攒点钱付房租。不着痕迹偷看了一眼正在啃猪蹄的姑娘，王华笑着对紫衬衫点头，“您好先生，不知想听什么歌”对待衣食父母，王华主打一个全程微笑服务。 紫衬衫看着眼前年轻的小伙子，想了想，笑着低声说道： “你擅长什么，都可以唱来听听。”说完就等他开始唱，准备暗暗审视王华的外形、唱腔、台风等软硬条件。 由于之前也曾经遇到过，类似要求的客人，王华想了下，诚恳开口： “最近自己写了首歌，您要是不介意，可以请您二位做第一个听众。” 紫衬衫这回真有点吃惊了，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意外之色，忙着对付猪蹄的少女也在百忙之中瞟了王华一眼。 “当然可以，你随意唱。” 王华取出随身带的保温杯，喝一口温水润润喉咙后，就开始弹奏起来，前奏结束，情绪也酝酿好了，于是正式开始。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 这是一首在地球上广为传唱的歌曲，只不过原版是由女性演唱，现在王华修改了几处声部，改为男声唱腔，配合吉他重新演绎，节奏加强，更注重抒情。使得这首歌整体少了温润感，却多了一份厚重与宠溺的感觉。不仅紫衬衫父女听得目瞪口呆，周围的食客，甚至老郑都放下烤串认真倾听。 一时间整个老郑烧烤档口鸦雀无声，和周围热闹喧嚣的摊子对比强烈。 一曲终了，紫衬衫直直盯着王华，心里已经决定要签下来，没注意身旁的少女歪着头，大眼睛亮晶晶盯着王华看。 王华心里也很满意，临时改编得还凑合，效果不错，估计小费能多给点。 周围的听众回过神来，不知谁先起的头，掌声毫不吝啬地扑面而来。 还有人喊着再来一首。 王华对着各桌鞠躬致意，恍惚间竟如同舞台谢幕一般。 紫衬衫毫不犹豫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红色纸币递过来，王华赶忙双手接过致谢，心里美滋滋，这首歌主打一个母女情，父女也一样嘛，还好自己机灵，看看这小费，唱一首顶两首，赚了赚了 却听对方接着开口，“小兄弟唱得真好，坐下喝两杯，咱们聊聊。” 王华最怕这种客人，听high了就要干杯，自己不喝还不行，不喝就是不给对方面子，但这酒有什么好喝，他是真喝不惯。而且今天趁着场子热，赶紧多唱几首赚钱才是正经！ 看紫衬衫不像是那种喝醉了撒疯的人，王华苦笑着摇头，“不好意思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不能喝酒，平时也是滴酒不沾，一喝就醉。” 紫衬衫也不是为了喝酒，劝说道至少坐坐，自己是真的有正事要商量。 王华见逃不过，也只得坐下。这也是圈子里不成文的规矩——绝对不能不给客人面子。除了怕客人撒酒疯闹事，也是因为，餐饮老板们都是出来讨生活，自己本就是依托美食街夜市生存，要是客人不高兴下次不来消费，倒是连累别人了。 还好紫衬衫也看出来王华忙着赚钱，没有留他太久，只是介绍自己是某音乐公司的音乐总监，姓胡，希望能和王华有合作机会等等，就放他离开继续做生意。 这下倒是轮到王华不想走了，虽然周六揽客是很重要，但是现在，如果有机会通过卖歌来赚钱，那揽客就无所谓了，毕竟奔波卖唱实在有些辛苦，不仅风吹日晒、严寒酷暑、恶劣天气这些全部躲不掉，有时还要承受醉酒客人的故意找茬。如果可以将来自地球的歌曲成功售出变现，不但可以获得大笔的可观收入，而且自己再也无需像以前那样整日辛劳到处卖唱。 今天运气好，难得遇见个懂音乐的。他干脆先不做生意，与对方攀谈起来。 少女在边上小口咬着猪蹄，灵动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显得非常可爱。 但这会儿王华心思并不在少女身上，聊了一会儿，他就看出来，胡总对他的“创作”能力非常认可，如果能达成合作，一段时间里都不用为钱奔波了，想到这个，心下不禁一片火热。 两人一直聊到少女开始打瞌睡，紫衬衫这才意犹未尽地准备离开，临走前一再和王华约定，下周一务必到他公司详谈，王华心里高兴，今晚干脆不做生意回家休息。由于美食街里无法开车进来，三人步行出街，一路上双方还在聊着天，少女可能玩儿累了，在一边无聊地打着哈欠，直到紫衬衫发动车子，再次确认下周一公司见，双方才依依惜别。 紫衬衫开车的刹那，透过车窗，王华看到少女直视过来的目光，心脏不争气地重重跳了一下。但一想到目前这种靠卖唱为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就歇了心思。 大多数时候，人与人的缘分，要看相遇的时机，早一分钟或晚一分钟，恐怕都会变成擦肩而过。 在当晚入睡前，王华还想着可惜，可惜遇到的时机不对，可惜自己目前的状况不对，可惜后面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