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蛊雕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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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的靴子深深陷入腐殖层中，每一步都带起黏腻的泥浆。青灰色雾霭贴着沼泽表面涌动，将半人高的芦苇丛浸染成模糊剪影。他伸手拨开垂落的藤蔓，掌心触到某种冰冷滑腻的物体——那是条蜕下的蛇皮，足有成年男子臂膀粗细，鳞片缝隙还沾着暗绿色粘液。 "；这瘴气不对劲。"；他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喉间仍像塞了团灼烧的炭。三天前从巫咸族长老手中接过的避毒囊正在腰间发烫，镶嵌其间的赤鱬鳞片忽明忽暗，仿佛在预警着什么。朱厌用爪子勾住他裤脚，白毛被雾气打结成绺，猩红眼珠里翻涌着原始恐惧。 沼泽深处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 林羽立刻蹲伏在芦苇丛中，袖中滑出三枚刻着雷纹的桃木钉。透过枝叶间隙，他看见十丈外的泥潭正在沸腾，气泡破裂时溅起的黑水在空中凝结成珠，悬停片刻才缓缓坠落。那些水珠在触及腐叶的瞬间，竟腐蚀出拇指大小的孔洞。 "；是酸沼。"；他无声翕动嘴唇，后背渗出冷汗。这比《西山经》记载的"；弱水"；更凶险，当年大禹治水时封存的九大恶地之一，竟真被自己撞见了。腰间赤鱬鳞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雾霭深处同时炸开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芦苇丛如遭飓风摧折，漫天飞絮中冲出个三丈高的黑影。蛊雕铁青色的角质喙泛着金属冷光，颈项间稀疏的羽毛下裸露出溃烂皮肉，六只琥珀色眼珠呈扇形分布在头颅两侧。它俯冲时带起的腥风掀开林羽的额发，露出他左眼下方那道尚未愈合的灼痕——那是三日前与毕方鸟缠斗留下的印记。 "；坎位，七步！"；林羽在泥浆中翻滚，桃木钉脱手钉入蛊雕左翼。雷纹遇瘴即燃，爆开的电光却只在鳞甲上留下浅淡焦痕。蛊雕第二波俯冲更急，他嗅到喙尖滴落的毒液腐蚀空气的酸味，耳膜被声浪震得嗡嗡作响。 当蛊雕第六次扑空时，林羽已退至酸沼边缘。靴底传来灼痛，他瞥见牛皮鞣制的靴帮正腾起青烟。绝境中忽然想起巫咸族女巫临别时的占卜："；见黑水而东，遇血铃则生。"； "；血铃..."；他喘息着摸向怀中，青铜铃铛沾了冷汗愈发滑腻。这是穿越到山海界第三个月，从雷泽氏祭坛废墟挖出的器物，表面饕餮纹里嵌着暗红血丝。蛊雕的嘶鸣突然变调，六只眼珠同时转向他胸前微颤的骨铃。 沼泽深处亮起星星点点的幽蓝磷火。林羽瞳孔骤缩——那些根本不是磷火，而是漂浮的骨铃！数以千计的铃铛用兽筋串联，悬挂在某种巨型生物的肋骨间。随着沼泽暗流涌动，骨铃碰撞出空灵清音，竟将酸沼腐蚀声都压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雷泽氏封印恶水的'；镇魂磬'；。"；他攥紧青铜铃，指腹摩挲着铃舌处的铭文。当蛊雕再次袭来时，他猛然将铃铛按进泥沼，青铜与兽骨组成的共鸣链如涟漪般扩散。酸沼表面凝结出冰晶状纹路，蛊雕的尖啸被声波绞碎成断续的呜咽。 蛊雕在第十三次撞击封印时，左侧三只眼珠突然爆裂。黑血喷溅在芦苇丛上，滋长出妖异的赤色花苞。林羽趁机咬破指尖，在桃木剑柄画下《阳宅十书》记载的破煞符。剑锋刺入蛊雕心口时，他听见八百年前雷泽巫祝的叹息在骨铃阵中回响。 濒死的蛊雕突然口吐人言："；钥匙...在往生渡..."；腐烂的羽翼下弹射出半截玉简，正是《遁甲神数局谱》缺失的"；地遁篇"；。林羽俯身去拾，却发现玉简背面刻着现代简体字：1997.7.1，香港。 朱厌突然发出预警的嘶吼。酸沼开始剧烈震颤，封印光幕出现蛛网状裂痕。林羽将玉简塞入怀中，转头望见雾霭尽头浮现出楼船轮廓，青铜撞角劈开黑浪，船头立着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 "；该去找往生渡了。"；他抹去脸上混着毒血的泥浆，背后的蛊雕尸体正快速风化，最终只剩副嶙峋骨架，挂着那串青铜骨铃在瘴气中叮咚作响。
